粒子光束撕裂雨幕,死亡的尖啸在陈焰视网膜上烙下惨白印记!
身体比思维更快!熔炉在霜烬的压制下发出不甘的咆哮,残存的源能如同被挤压到极限的火山,轰然爆发!陈焰猛地拧身,脚下锈蚀的钢板在巨力下扭曲、撕裂!他抱着老瘸子,如同滚石般撞向旁边一根粗壮的柱梁!
嗤——!
灼热的光束擦着他残影般的肩头掠过,狠狠撞在后方扭曲的钢架上!刺眼的白光爆开,融化的钢水如同暗红的泪滴,在暴雨中嗤嗤作响,瞬间冷却凝固成丑陋的瘤状物。高温气浪席卷,带着焦糊的金属味。
“呃!”陈焰闷哼,肩头衣物焦黑,皮肤火辣辣地疼。撞击的震荡让本就濒危的老瘸子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近黑的血,溅在陈焰胸前,滚烫!
“目标规避。战术修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波澜。另外两名影狩骑士手臂的能量阵列同时亮起!三道更加刁钻、封死所有闪避角度的粒子光束,如同死神的绞索,瞬间织成!
无处可逃!
绝望如同下方翻滚的毒河,瞬间淹没口鼻!陈焰眼中熔炉的金焰疯狂跳动,嗜血的狂暴与毁灭一切的冲动几乎要冲破霜烬的冰封!背靠冰冷的主梁,前方是绝杀的光网,脚下是万丈毒渊!
就在这时!
“小…崽子…”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在他耳边炸响!
陈焰猛地低头。
老瘸子那只完好的独眼,不知何时竟睁开了!浑浊的眼球深处,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回光返照般的锐利光芒!他枯瘦如鹰爪般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攥住了陈焰胸口的衣襟!
“寒鸦…没看错…”老瘸子急促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你的‘炉子’…不是…烧垃圾的!”
他猛地将陈焰往后狠狠一推!那力量大得惊人,陈焰猝不及防,整个人重重撞在主梁上!
与此同时,老瘸子那只枯瘦的手,竟闪电般探向他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个沉甸甸的工具箱!他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手指在工具箱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处狠狠一按!
“老东西!”陈焰目眦欲裂!
嗡——!
工具箱猛地一震!一层幽蓝的能量光膜瞬间覆盖整个箱体!光膜上,复杂的几何符文如同活物般急速流转!一股极其狂暴、极度不稳定、远超影狩粒子光束的能量波动轰然爆发!
“尝尝…老子的…‘断钢’!”老瘸子发出一声嘶哑的狂啸,用尽最后的气力,将闪烁着致命幽蓝光芒的工具箱,朝着下方废桥入口处、那三台悬浮的影狩机车,狠狠掷了出去!动作决绝,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高能反应!自毁装置!”影狩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急促!
三道致命的粒子光束瞬间转向,试图拦截那飞坠的幽蓝光团!但太迟了!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废桥入口处炸开!幽蓝与炽白的光芒如同地狱之花骤然绽放!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无数金属碎片、融化的钢水和沸腾的毒河水,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整座庞大的废桥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恐怖呻吟!巨大的钢梁扭曲、断裂,桥体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爆炸的中心,三台影狩机车连同其上的骑士,瞬间被狂暴的能量吞噬、撕裂、汽化!连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
陈焰死死抱住剧烈震颤的主梁,爆炸的强光让他暂时失明,狂暴的气流夹杂着滚烫的金属碎屑和恶臭的毒水劈头盖脸砸来!他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身下被爆炸震得彻底昏迷的老瘸子。
冲击波扫过,世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剧烈的摇晃。不知过了多久,震动才缓缓平息,只剩下风雨的呜咽和钢铁残骸吱呀作响的呻吟。
陈焰甩掉头上的污物,挣扎着抬头。入口处一片狼藉,巨大的坑洞冒着滚滚浓烟,下方的毒河水被短暂炸开一个空洞,又迅速被污秽填满。影狩,连同那恐怖的杀机,暂时消失了。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老瘸子。
老人安静地躺着,胸膛几乎没有了起伏。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被血污和雨水冲刷,显得异常平静。那只完好的独眼,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地望着铅灰色的、永不停歇的雨幕。那只将他推出死亡光束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钢板上。
“……”陈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冰冷又窒息。霜烬吊坠传来持续的寒意,试图压制那从灵魂深处翻涌上来的、混杂着巨大悲伤和愤怒的洪流,却显得如此无力。
他颤抖着手,探向老瘸子的颈侧。
冰冷。一片死寂。
那个骂骂咧咧、用扳手敲他头、在绝境中把“断钢”塞给他、最后将他推出死地的老人,走了。带着那句意义不明的“寒鸦没看错”和“你的炉子不是烧垃圾的”,永远地沉寂在锈水河废桥的风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脸上的污血滑落,砸在老瘸子灰败的脸上。陈焰缓缓抬起头,望向爆炸的余烬,望向风雨如晦的天空。眼中熔炉的金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灰烬,和一种刻骨的、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疲惫。
他赢了?不,他只是活着。用一条命,换来了片刻喘息。
他沉默地解下身上早已湿透破烂的外套,轻轻盖在老瘸子身上,遮住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然后,他捡起那柄崩了口的钛合金长刀,冰冷的刀柄此刻重若千钧。
霜烬吊坠的牵引力,并未消失。它依旧顽强地指向废桥深处,那幽蓝的微光在心口搏动,是这片绝望废墟中唯一的指引。
陈焰最后看了一眼那覆盖着外套的轮廓,握紧长刀,转身。脚步沉重,踏在冰冷湿滑、吱呀作响的钢铁残骸上,朝着废桥更深处,那未知的黑暗与霜烬指引的方向,一步一步,蹒跚走去。
风雨更急了,呜咽着,仿佛在送别,又仿佛在催促。废桥巨大的钢铁骨架在他身后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心口的霜烬,是唯一的星火,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中,微弱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