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僵住。
发红的眼睛紧盯着明灿腰上那只筋骨分明的手,目光缓慢又僵硬的上移。
落在明灿的肩侧。
傅聿瞳孔微缩。
那张脸……
“盛先生?”
他像是才发现盛庭的存在,神色发亮,“您怎么在这儿?”
盛庭深邃的眉骨微挑,漫不经心的睨着狼狈跪地的傅聿。
“傅少认识我?”
傅聿下意识的整理了下仪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朝盛庭伸出手。
“盛先生,我是荣生集团的总经理,傅家傅聿。”
以傅家在京城的地位,是没机会认识盛庭的。
不过机缘巧合,傅聿曾远远的见过盛庭一次。
盛庭本就长得雌雄莫辨,惊为天人。
傅聿想要记住,并不难。
能在这里见到盛庭,傅聿有些喜出望外。
明灿睨着傅聿谄媚的态度,蹙眉看向紧贴着她的盛庭。
她似乎一直没问盛庭的社会身份。
没记错的话,爷爷见到他的第一眼,也是唤他盛先生。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盛庭自然注意到明灿的打量,安抚的捏了捏她的腰。
冷睨着傅聿生意场上的这一套,“握手就不必了吧。”
他看着神色难堪的傅聿,“没记错的话,傅少刚才还在当着我的面……撬我的老婆。”
老婆二字婉转又重音。
想听不见都难。
仅仅一刹,傅聿脸上血色尽褪。
他回神似的看看明灿,又看看绝对占有之姿搂着她的盛庭。
“……老婆?”
傅聿僵硬的扯出一抹笑,不知所措的蜷缩着自己的手。
“盛先生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灿灿的未婚夫。”
“她怎么会……会是您的妻子?”
他陪在明灿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认识盛庭。
不过是闹了一晚的脾气。
怎么就成了这位高不可攀的盛家掌权人的妻子?
盛庭似笑非笑的看着像是丢了心爱的礼物的傅聿,没说话。
傅聿却觉得那道目光混杂着尖刀,刺得人狼狈不堪。
“灿灿?”
傅聿重新握住明灿的手,声音发抖,“不是真的对不对?”
“你和盛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对不对?”
明灿突然觉得有些累,她也很想知道原本应该站在她身边的傅聿,怎么就和她走到了现在的田地。
她抽了抽自己的手,却又很快的被更紧的握住。
明灿轻叹,“傅聿。”
“我结婚了。”
沉默。
落针可闻的沉默。
倏地。
“呵额……”
傅聿皱眉闷哼。
盛庭卡着他的手腕看似没有用力,却疼得钻心。
“你抓疼她了。”
盛庭嗓音冷得似冰,黑沉着脸执起明灿发红的腕骨,眼里是藏不住的阴冷。
他垂着眼眸,藏下眼底的阴戾。
小心的问明灿,“怎么这么能忍?”
是他不对。
不该试探明灿对傅聿的态度,他早该一脚踢开这个碍眼的男人。
右手腕处的旧疤,有温热的呼吸拂过。
明灿指尖微缩,想要去遮掩那处伤疤。
“不疼的。”她扯下狐狸的衣袖,完整的盖住。
盛庭看向明灿,黑沉沉的什么都没说。
傅聿却崩溃了。
他通红着一双眼睛看着明灿,“是你!”
傅聿腿脚发软的站起身,抖着手指着明灿。
“变心的是你对不对?你早就高攀上了盛先生,才会一点机会都不给的甩了我!”
好似受了羞辱的傅聿,站立不稳的后退,眼眶红得能滴血。
看着脸色发白的明灿,又忍不住的想要上前,下意识的想要哄。
那双眼睛,不应该装有受伤啊。
他到底……在说什么?
“灿灿……”傅聿的气焰一下子就散了下去,嗓音里的委屈几乎把他淹没。
他想上前,可那位掌权人淬着冰的眼睛像是护食的野兽,好似他敢上前半步,就会彻底把他撕碎。
他是喜欢明灿的。
怎么会不喜欢呢?
为什么不肯给他认错机会?
“小聿。”
一直没说话的明言开了口。
傅聿僵硬的转身,哑着嗓子,“明爷爷。”
“回去吧,爷爷很感谢你陪着灿宝走过的这些年,以后就别来了吧。”
谁也没有具体告诉明言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沉默着听了这么久,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出个大概。
他的灿宝受了委屈。
这份委屈不仅来自傅聿,也来自他。
“明爷爷……”
傅聿猝不及防的落了泪,心脏像是被狠狠挖空了一块。
“别赶我走,我真的……真的离不开灿灿。”
“我爱她、我爱她啊……”
傅聿痛苦的捂住脸,眼泪从指缝落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快结婚了,明明就快结婚了。”
“……今天就要结婚了。”
傅聿嗓音破碎的呢喃,打扮精致的行装,早就变得褶皱又狼狈。
就好像他亲手打碎的裂缝,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复原了。
明灿不想再看。
也不想让盛庭看见这样一幕。
她牵起盛庭的手,“要不要四处逛逛公馆?”
盛庭扫了眼她冷白的指尖,反手握住,“好。”
艳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天空高挂。
皑皑的雪在逐渐消融,檐角是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连接成串好似在下雨。
公馆是中式的复古建筑。
回廊相接,也有很多的假山和荷池,只是这会儿已经干枯成枝。
恒温的设计倒是不至于结冰,几尾鲤鱼还在隐约晃动着。
明灿看了眼身侧的盛庭。
“傅聿……确实是我订过婚的未婚夫。”
明灿停了下来,打量着盛庭的脸色。
“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离婚的。
最后的几个字被冰冷的指尖摁压在唇齿之间。
盛庭眼底闪过阴冷的晦暗,不用猜都知道明灿想说的是什么。
真的很想把她摁进怀里不要命的狠狠亲吻。
让她再也不敢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听见的话。
“新婚燕尔第一天,灿宝是希望连呼吸都要靠我给你渡么?”
明灿嘴唇发烫,“什么?”
“别说让我生气的话。”
盛庭压制着心底的欲念,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拢了拢明灿的狐狸外套。
“还是说,灿宝要因为一个已经是过去式的未婚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