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庭,让他们走吧。”
苍老又疲惫的声音传来。
明言坐在轮椅上病怏怏的靠着,和李叔在拐角处的阴影里,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明老爷子!”余瑶看见明言,脸上是彻底没了血色。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明言眼里容不得沙子,而她刚刚对明灿说的那些话又有多覆水难收。
明言没有看她,只是对像做了错事僵在原地的小鸣道:
“送客吧小鸣,以后不要再让他们踏进公馆半步。”
明言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的沙哑,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脸色更白了。
小鸣忙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好,“是。”
明言有些欣慰,“保护灿宝,你做得很好。我的那些画你要是有喜欢的,就告诉李叔,送一幅给你就当是奖励了。”
小鸣惊讶的瞪大眼睛,忙摆手。
“不用不用!保护小姐是我应该做的,况且我的工资已经很高了,不用额外给我奖励。”
明言那些画虽然价值极高,但到他手里是糟践。
他也不想用老爷子的画拿去卖了换钱,不如不要。
满脸是血被打得发懵的傅庆宗好不容易缓过来,闻言脸色难看。
明言这是在羞辱他呢。
他们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明言可以转手就送给看大门的农村崽。
傅庆宗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忍下这份羞辱,他赔着笑。
“明老爷子,误会,都是误会。”
“两个小孩子之间闹了矛盾,别伤了我们大人间的和气,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只要不毁了两个孩子的姻缘,一切闹剧我们都可以不计较。”
全程被打,没能参与战斗的傅庆宗,还在这里搞暗示。
意思是只要明言还承认明灿和傅聿的婚事,明灿养小白脸的事他们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让盛庭很不爽。
明灿是他的这件事,到底要说几遍这些人才能明白?
他给初元递了个眼色,“去,给傅先生补补课。”
余瑶尝过初一和初元的巴掌,有些慌。
“你们想干什么?!”
无人鸟她。
初元像个面无表情的机器,站到发懵的傅庆宗面前,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把人踢飞数米。
又慢悠悠的走过去,一脚踩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碾压着。
直白又粗暴。
“明小姐是我家先生的太太,听清楚了吗?”
明言:“……”
他看了眼盛庭,到底什么也没说。
余瑶惊叫一声,踉跄着朝躺在雪地里动不了的傅庆宗跑去。
“庆宗?庆宗!你怎么样?”
她血红着眼睛看向明言,“你就任由这个人这么对待庆宗?你别忘了当年是谁拉了要死不活的明灿一把!”
“背信弃义!毫无理由的悔婚!这就是你明言的态度?”
明言胸膛起伏,正想说话。
盛庭冷冷扫向初一初元,“嘴巴还是这么不干净,你们连刀子都不会用了吗?”
余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恶狠狠的看着盛庭。
“来!有本事你今天就杀了我!”
盛庭忽然就笑了。
“听明白了吗?傅夫人不想活了。”
初一初元点头,清秀的脸一脸真诚。
“明白了,是剁碎了喂狗吗?”
余瑶恐惧的缩了缩脖子,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笑着的男人是真的敢把她剁了喂狗。
还不等她求饶。
明言沙哑的声音响起,“盛庭!”
他难受的咳了两声。
“别闹出人命。”
盛庭十三岁手上就敢沾血,明言从不怀疑他的话。
他这样的存在,想要悄无声息的解决一个人不要太容易。
盛庭懒洋洋地瞥了眼明言,垂眸看着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的明灿。
眉眼间的戾气突然就散了。
“盛、盛庭?”
傅庆宗和余瑶的耳朵都变得很好使,浑身筛子似的发抖,心脏也像是被人用铁锤砸了个大窟窿,钻心的冷。
“你、你真的是盛先生?”
余瑶心底的恐惧这一刻具象化。
盛庭其人,很少有人能走到他跟前,但他的名字,在京城无人不知。
十三岁那年,就手段残忍地亲手解决了家族里一个对他出手的长辈,是心狠手辣的代名词。
后来他走的每一步,更是疯得没边。
谁能想到竟然会在小小的明家,遇到这位不能招惹的祖宗?
不对!
他刚刚说什么?
他是明灿合法的相好,是明灿的老公?!
余瑶哆嗦着唇,伸手摁住傅庆宗的脖子往下压,两颗脑袋跪在地上朝盛庭磕头。
“盛先生!是我们认错了人胡乱碰瓷,明小姐和我家小聿没有任何关系!新闻上的那个女人只是长得有些像明小姐,她叫苏蜜,她才是我家小聿的女朋友。”
傅庆宗也反应了过来,大冬天的硬是吓出一身冷汗,脑袋磕在雪地里一动不敢动。
“哦?只是女朋友。”盛庭声音淡淡。
余瑶咬咬牙,“是未婚妻,很快就要结婚了!”
傅庆宗也赶紧附和。
“是!就差办婚礼了。”
盛庭幽幽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明言。
这就是他为明灿选的庇护所,不过是听见他的名姓,就肝胆俱裂的把争着抢着都要的明灿拱手送人。
明言何尝不是感觉像被打了无数个耳光?
他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滚!都滚!”
李叔也恶狠狠地瞪了眼傅家夫妇,有些担心的给明言顺气。
“老爷,别伤着自己。”
明言疲惫的闭了闭眼,“推我回房吧,我累了。”
昏睡过去的明言是被傅家夫妻大吵大闹的声音惊醒的,担心明灿受到欺负这才让李叔带他过来。
盛庭把明灿保护得很好。
没有让她独自面对傅家夫妇肮脏的手段和污言秽语。
他甚至不敢想,要是真的让明灿嫁给了傅聿,他死后之后,明灿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明言走了。
跪在地上的傅庆宗和余瑶却迟迟没有听见盛庭的声音,心底不由得直打鼓。
忍不住悄悄抬头瞥了眼盛庭的方向,正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说吧,怎么赔。”
余瑶犹犹豫豫,“什么?”
盛庭看向初一,“老爷子刚才似乎说不要闹出人命?”
余瑶脖颈发凉,“盛先生?”
还是没人鸟她。
初一点头,“确实是说了。”
盛庭抱着熟睡的明灿站起身。
“不能砍脖子,那就砍个头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