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绯,回神了。”江盏月伸手在符绯眼前晃了晃。
符绯眨了眨眼,她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的江盏月,调侃道:“D级生通过考核,现在论坛都炸翻天了。”
随手卷起自己的亚麻色长发,她语气轻柔,“早就让你把郝停的资料发到消息群里,你又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动动手指而已⋯”
而此时的江盏月,正在将所有考核用的工具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做归还登记。”江盏月反手敲了敲桌子,打断符绯。
符绯负责学生会物品的登记和清点,如果有遗漏,也会因为工作疏忽而被扣除vp。
符绯眉梢透着股温柔,她抿唇笑了笑,“你倒是不着急。这事情虽不算严重,却很少见,到时候肯定会有B级生来审查你,做好准备吧。”
“咔哒。”
她听到一声脆响。
江盏月单手捏扁了空罐,将空罐抛进垃圾桶里。
“那就等他们来了再说。”
符绯刚将明细表录入完毕,就有人步伐匆匆地找来。
他胸前佩戴着胸针,同样是学生会的成员。
他神色焦急地询问符绯:“符绯,江盏月是你室友吧,你知道她人现在在哪里吗?”
“找我什么事?”
男生闻声侧头,这才注意到阴影中的黑发少女。
他进来就直奔符绯,原来房间内还有一个人吗?
不过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急切地说:“执事长要见你,快跟我走,情况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离去后,符绯独自坐在空旷的房间里,心底一沉。
学生会执事长秦予淮,A级生。
仅凭D级生通过考核这件事,怎么会惊动到他?
***
树影婆娑,斑驳的光影将江盏月的身影切割成碎片。
她脚步很轻,几乎被引路者急促的呼吸声完全掩盖。
“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路嘉迟边走边说,“有个D级生通过了考核,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有回答。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应该才来学生会不久吧,所以对那些D级生心存怜悯,想让他们摆脱困境也是人之常情⋯”
话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意识到,身后已经很久没听见脚步声了。
人呢?
他下意识回头寻找,“江盏月。”
只看见鸦羽般的黑发,发尾修剪得极整齐,恰好落在肩线下方。
恰时微风扬起,零落的刘海被吹开,露出一双乌沉的眼眸,细看之下,才发现瞳孔深处还泛着极暗的蓝,像是深海被月光刺透的一瞬,冰冷、凛冽。
路嘉迟不自觉地退后半步,发现自己过激的反应后尴尬笑了笑:“你怎么突然不走了。”
江盏月半垂下眼皮,问:“你觉得他们可怜吗?”
“这⋯”路嘉迟挪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下摆,“确实有点,听说D级生vp账户每天都会自动扣5%的感恩税,为了不负债只能去完成一些高风险的任务。”
他眼神闪了闪,问:“你呢?是因为可怜他们才帮助他们晋级吗?”
他看见江盏月身后有灯光闪烁。
路嘉迟瞬间意识到什么,呼吸凝滞,他脸色恼怒:“江盏月,你竟然在恶意录音?”
他语气愤慨,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真心被天大地辜负了。
“看你一直在录像,还以为你很喜欢这样。”
路嘉迟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想遮住胸前被伪装成纽扣的设备。
“还真是。”江盏月关闭闪光灯。
路嘉迟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手向他胸前伸来,手腕上凸起精巧的骨珠,指甲被修剪得圆润整齐。
很漂亮的腕骨,他不合时宜地想到。
随即趔趄地往后退几步,惊恐地环抱住自己,“你干什么。”
那只手却灵活地穿过缝隙之中,取走录音设备。
扔在地上,抬脚碾碎。
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四分五裂。
整个过程半点不拖泥带水。
路嘉迟:“我还以为⋯⋯”
他晃了晃头,遏制住自己奇怪的思绪,“我好心带你去见执事长,你怎么还套我话。”
江盏月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极淡的阴影,“你的好心是指污蔑我帮助D级生,还是指偷偷录音。”
路嘉迟哑口无言。
她接着说:“亦或者假传执事长的指令。”
路嘉迟急了,“我怎么可能谎报高等级学生的指令,执事长是真的要见你。”
江盏月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转而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路嘉迟面皮一颤,嘴唇蠕动几下,“没人指使我,单纯是我看不惯你。”
说完就埋头径直往前走。
之后的路程再没有人说话。
学生会总部位于圣伽利学院生活区中心,占据最优越的地理位置。
白色尖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塔身镶嵌的彩色玻璃折射出绚丽的光彩。
进入塔内,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脚下是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高高的穹顶和墙壁上悬挂的历代S级生画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昂贵的香氛混合的气息。
这里已经彻底看不见D级生的身影。
学生会彻底贯彻圣伽利学院的阶级制度。
在这里,C级生执行,B级生管理,A级生发令。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高高在上的S级生服务。
江盏月无声地跟在路嘉迟身后,踏上通往高层的螺旋阶梯。
阶梯由同样的黑色大理石砌成,盘旋而上,仿佛没有尽头。
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两侧墙壁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壁灯,却驱不散盘旋而上的沉重感。
脚步留下的单调声音在阶梯间回荡。
“让你去找江盏月,她人呢?”一个身着藏青色制服的B级生突然从拐角处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路嘉迟指了指自己身侧,“带过来了。”
B级生这才注意到路嘉迟旁边多出来的人。
他上下扫视江盏月,姿态高傲地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你就是江盏月?跟我来。”说完,不等江盏月回话,就傲慢地转身往前走。
像是多看一眼都会污染自己的眼睛。
路嘉迟压低声音,“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
他脸色复杂地看向江盏月,“你自求多福吧。”
整个学生会都知道执事长有多么严苛。
临走前,江盏月顺手将裙摆上的褶皱抚平,“路嘉迟,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路嘉迟皱眉,“什么意思?”
那张表情寡淡的脸渐渐凑近他,似乎是要吐露一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