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贵妃手中的茶盏“咔”地一响,冷笑道:“姬贵人今日这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册封皇后呢,皇后,这就是你的好妹妹?”
昭贵妃三朝宰相嫡女,太后侄女,府邸时是太子妃。
容珩渊继任大统时,她没有被册封为皇后,被姬清涟的天命牡丹挤下去,被迫屈居贵妃之位。
姬明娆慢悠悠抚了抚鬓角,娇声道:“贵妃娘娘说笑了,这裙子是陛下今早亲自挑的,说就喜欢嫔妾穿得鲜亮些~”
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帝王的赏赐,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姬皇后微笑道:“妹妹侍奉陛下辛苦,快入座吧。”
姬明娆内心:前世我战战兢兢第一个到,还不是被你鞭打?这一世,我偏要你忍着我!
淑妃道:“姬妹妹初承恩宠,可要谨守宫规,莫要恃宠而骄呀~”
姬明娆眨了眨眼,“淑妃姐姐说得对!不过陛下昨儿搂着我说——‘娆娆想怎样就怎样,朕就爱你这骄纵的性子’。”
众妃脸色铁青,淑妃手中的帕子都快拧碎了,真是个不知轻重的狐狸精!
姬皇后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妹妹如今得宠,更要谨言慎行,莫要让人抓住把柄。”
姬明娆故作一脸天真:“皇后姐姐放心,陛下说了,有他在,嫔妾想怎么闹都行!”
姬皇后眼皮一跳,强压怒火:“……姬贵人年纪小,不懂事,各位姐妹多担待。”
姬明娆轻笑,对,你就这样觉得我蠢,好放松警惕。
姬皇后挥手,宫人呈上一盒香料,“这是本宫赏赐的助孕香,希望妹妹能早日为陛下绵延子嗣。”
姬明娆冷笑——心如蛇蝎的女人,你想我肚子怀个皇子想疯了吧?
上一世她入宫第二年生下公主奈笙,两年后,也就是第四年生下皇长子赫铭。
第五年赫铭被为太子,皇后和南烬辞就蛊惑她弑君。
姬明娆接过香盒,夸张地嗅了嗅:“好香呀!”
然后——“不小心”手一抖,整盒香料全撒在地上,还“慌乱”踩了几绣花鞋:“哎呀!都怪嫔妾不小心!”
其他妃子瞠目结舌,皇后的庶妹怎么如此骄纵?不是传说自小送到庄子上的吗?明白了,是举止粗俗,没有受过贵女教育。
姬皇后额角青筋直跳,却还得强笑:“……无妨,妹妹喜欢,本宫再送你一盒。”
姬明娆甜甜一笑:“不用啦!陛下说他只喜欢嫔妾身上天然的香气~”
“对了姐姐,我不喜欢您赐的那架鸡翅木屏风,想换成翡翠的……”
姬皇后脸色骤变——那屏风是她大婚时,太皇太后赐的!
姬明娆继续小嘴叭叭:“陛下答应了哦!还说‘娆娆喜欢什么,朕都给你’~”
姬皇后手指掐进掌心,几乎要维持不住笑容。
昭贵妃冷笑道:“小小贵人,入宫不过两日,就敢觊觎如此名贵的东西,皇后,这就是你们姬家的门风?”
良妃笑道:“姬贵人倒真是天真烂漫。”
天真烂漫?这个词有些熟悉,上一世她被帝王宠溺成什么样?大约就是这四个字。
她把他当做地主家傻儿子,抱着吸血,弑君造反。
好在容珩渊不是地主家傻儿子,没有让秦王和皇后得逞,不然姬明娆觉着她恐怕要下地狱。
大约没机会重生。
看着皇后变色的脸,她心中畅快。
这一世,定要让这死女人生不如死。
第一步先从气死她开始!
姬皇后温柔笑道:“妹妹昨夜侍寝辛苦,本宫特意命人熬了参汤给你补补。”
宫女捧上缠枝莲青瓷盏的刹那,姬明娆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盏中汤药泛着诡异的琥珀色,让她怀疑这碗"助孕药"里会不会掺着迷失神智的药?
不然自己前世为何对皇后言听计从?
“谢姐姐恩典。”她佯装惶恐去接,广袖翻飞间暗藏的乌昙罗香粉簌簌落入茶汤。
这奇香遇热即融,无色无味却能让衣料染上洗不净的灰斑。
“啊!好烫!”
她故作不慎将碗盏一扔,滚烫药汁泼在皇后手背,瞬间烫出红痕。
乌昙罗粉遇热融化,在杏黄凤袍上洇开大片灰斑。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快去取烫伤药!”众宫女慌忙上前。
姬皇后痛得抖手,“六妹妹!”
昭贵妃冷眼旁观,鎏金护甲轻叩案几:“皇后娘娘这参汤,倒是比教坊司的醒酒汤还烫人呢。”
她凤眸斜睨姬明娆,“姬贵人好大的胆子。”
姬明娆故作慌乱中抓住贵妃衣袖,故意拉扯划那华贵的孔雀纹纱。
“嘶啦——”
孔雀纱的撕裂声格外刺耳。
“嫔妾该死!”她故作跪地啜泣。
“皇后姐姐的茶太烫......贵妃姐姐的衣料太脆......”
为何这样做?
今日第一次阖宫请安,她除了让皇后见红,还得让容珩渊怜惜她受到的欺负。
*
五更鼓残,太和殿内
青玉地砖映着百盏宫灯,文武百官如鹌鹑般缩着脖子。
兵部尚书正抖着胡子陈述:“......戎边军连破北狄三城,我军士气高涨,需即刻调拨粮饷三十万石......”
“三十万?”户部侍郎紧急窜出,“去年治水就耗了八十万石!如今国库哪儿有余粮......”
“《周礼》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清朗声音从殿柱后传来。
一袭竹青色官袍的沈砚,翰林院学士,人称大耳贼呆子学士。
抱着《资治通鉴》探头:“下官算过,十五万石足矣......”
“嘭!”
帝王抄起鎏金奏折盒擦着沈砚耳畔,砸在龙柱上,碎成齑粉。
容珩渊倚在龙椅上,指尖摩挲着染血的军报:“沈爱卿。你算没算过......朕拧断人脖子要几息?”
众朝臣吓得噤声。
帝王忽而冷笑:“既然诸位爱卿吵不出结果......”
“传朕旨意——”
“兵部尚书押送十万石粮草亲赴边关。”
百官骇然——这是要敲山震虎!
“退朝!”
殿门外,“陛下,是回乾清宫吗......”元禄小跑着跟上。
容珩渊脚步一顿。
昨夜那丫头在他怀里撒娇时"无意"提过,今日要去阖宫请安,“嫔妾第一次去,很害怕。”
想起那双含着春水的杏眼,他忽然调转方向:“去坤宁宫。”
坤宁宫内,茶香混着血腥气。
姬明娆跪在地上。
她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后颈——那里有粒朱砂痣,昨夜帝王亲吻时说‘美极了’。
殿门轰然被打开。
“朕竟不知,后宫竟容不下一个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