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容珩渊负手立在晨光里,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在姬明娆的裙裾旁的瓷片上顿了顿。

满殿嫔妃仓皇跪拜。

姬明娆却身子一软,恰到好处地倒在碎瓷堆里。

一块锋利的瓷片划过她手上,顿时渗出鲜红血珠。

“陛下......”她气若游丝地唤了声,眼泪簌簌落在染血的衣襟上,“嫔妾、嫔妾不是故意的......”

容珩渊眸光一暗。

“爱妃没伤着吧? ”

姬明娆趁机抓住他龙袍下摆,染血的指尖在明黄衬里上留下暧昧红痕:“嫔妾只是......想接稳皇后姐姐赏的汤药......那汤药太烫了……”

这话说得巧妙。

容珩渊果然看向桌上的药碗,眼神骤冷。

他太熟悉这些后宫把戏了。

姬皇后故意把烫伤的发红手背举到帝王面前,颤声道:“臣妾给四妹妹赏赐补身子的参汤,她是一时没接稳当才会如此,陛下莫要怪罪。”

姬明娆心中冷笑,蛇口佛性的女人。

“陛下明鉴!”昭贵妃急道,带着撒娇,“姬贵人故意损毁御赐之物!您看臣妾的衣裳,都成什么样了?”

容珩渊伸出手,将人带起来。

姬明娆顺势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

“那贵妃告诉朕——”容珩渊将染血的手指举到贵妃眼前,“这伤也是她自己划的?”

昭贵妃脸色煞白。

姬皇后忙道:“哎呀,六妹妹受伤了!陛下,臣妾赶紧让人给她包扎。”

姬明娆见状,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嫔妾不想在这里待了……”

容珩渊拦腰将人抱起,感受到香软发抖的身子。

“传朕口谕——贵妃御前失仪,禁足三日。”

“皇后......”他目光扫过凤袍上那团乌斑和发红的手背 ,“既被热茶惊着,便也禁足三日好好休养。”

殿门合上的刹那,姬明娆听见皇后摔了茶盏,昭贵妃的冷笑声格外刺耳:“娘娘这烧毁的凤袍,倒是与你的牡丹命格很相配呢。”

而此刻窝在容珩渊怀里的她,正偷偷勾起唇角——

昨夜龙榻上,她可是"不经意"提过今日要来坤宁宫请安呢,还说她很害怕。

步辇上。

姬明娆将帝王拥得密不透风,今日她特意在外裳里穿了件薄如蝉翼的胭脂色纱衣,此刻衣领微敞,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颈子,上头还留着用胭脂抹的红痕。

容珩渊闷笑,她是昨夜没被宠幸,怕今日被众妃嫔嘲笑,才自己抹了些胭脂。

倒是个机灵鬼。

“陛下......”姬明娆虚弱的喘息一声,故意让泪珠悬在睫上,要落不落,“她们围着嫔妾,差点把嫔妾活撕了呢......”

她身子一颤,饱满雪脯故意蹭过帝王手臂,隔着龙纹锦缎都能感受到——那绵软触感。

容珩渊垂眸,正瞧见她衣襟因动作滑下半寸,里头肚兜上绣着的交颈鸳鸯若隐若现。

“若不是陛下及时赶到,嫔妾怕是要变成一堆白骨了,呜呜呜......”

容珩渊挑眉,这倒不至于吧?可她确实吓得此刻还在发抖。

“宫中有宫规,国家有法度,谁也不能害你。”他拇指碾过她眼下泪痣,触手温润滑腻,“爱妃多虑了。”

“可证据能作假呀~”她仰起小脸,晨光透过步辇纱帐,在她含泪的眸子里碎成星子。

红唇微嘟,呵气如兰,“就像......就像陛下现在,明明想亲嫔妾,却偏要端着......”

容珩渊:“......”眸色骤暗。

这小妖精!居然看透朕的冲动。

他猛地掐住她后颈。

指尖陷入她鸦羽般的长发,触到那截雪腻颈子时,竟比掌中羊脂玉扳指还要温润三分。

“昨夜你梦里喊的'阿渊'......”他俯身,龙涎香混着沉香气将她笼罩,“是从哪儿学的?”

姬明娆呼吸一滞。

浑身血液骤冷!那是前世情浓时她对他的昵称,今生刚入宫绝不该知晓!

“嫔妾......梦到的......”她颤声胡诌,“梦里有人总这么唤您......”

容珩渊眼底骤然掀起暗涌。

他少时名讳,唯有一人唤过——他的生母!

话锋一转问,“你昨夜做噩梦了?”

“……嗯。”

姬明娆从帝王黑白分明的狭长凤目里,看到了上一世她没有仔细观察过的一面。

这么表面俊美如妖孽,温润如玉,当然内在疯批傲娇的男人,又有着掌管天下的权柄。

她上一世是脑子被驴踢了吗?一颗心掉在南烬辞身上,不惜粉身碎骨,差点害了把江山拱手让人。

姬明娆想,若是儿子赫铭长大也会恨她的。

会不会她是被下药了?那种操控她神智的东西?反正不可能是她笨的!

“是做噩梦了,嫔妾滋扰了陛下歇息,罪该万死…...”

容珩渊将她拥在怀里,昨夜这女人哭了半夜,把他的絷衣哭湿一大片。

嘴里喊着:“对不起,对不起~……陛下~…..骗子!呜呜呜,你们怎么可以骗我?!!”

她梦到了谁?在伤害她?

这也是他下早朝,特意让銮驾经过坤宁宫的原因。

有种莫名的不放心感——对她。

姬明娆身上的醉仙桃香,此刻随着急促呼吸,甜腻香气直往帝王鼻间钻。

眼见他喉结滚动,她葱白指尖点在他心口,顺着龙纹往下滑,

“嫔妾梦到......有个俊俏郎君,总爱 yao 人这儿......”

"放肆。"容珩渊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手,摸到满掌滑腻。

这小妮子掌心抹了香膏,此刻化在他掌纹里,勾得人指尖发烫。

“陛下,嫔妾喝点安神汤,就不会做噩梦了。”

姬明娆抓着他的衣袖,鹿眸澄澈,一副怕被他嫌弃的惶恐。

容珩渊微微颔首,“也好,让太医给你看看。”

“不过,什么药都没有一个人重要,能让嫔妾不再做噩梦。”

帝王明白她说的那个人是谁,薄唇扬起三分讥笑。

“姬贵人,你的胆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