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烬辞扫过帕上稚拙的针脚和玉碟里的蜜饯:“臣弟揣测,姬贵人约莫是怕陛下批折子饿着?”
“哦?”帝王指尖划过蜜饯上凝的霜糖,“她在王府半年,六弟就品出这点滋味?”
玉扳指叩在青玉镇纸上的脆响,让南烬辞后背沁出冷汗。
鎏金香炉中青烟袅袅,容珩渊倚在龙纹凭几上,指尖轻敲案几。
良久,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阶下站立的南烬辞:“六弟,姬贵人是你府上出来的,这几日被噩梦困扰,朕准你去玉芙宫探望她。”
南烬辞心头一颤,手指猛地攥紧。
强自镇定地拱手:“陛下,姬贵人如今是宫妃,臣弟去后宫恐会惹人非议......”
“嗯?”容珩渊眉梢微挑,眸光如淬了寒冰的刀刃,“朕的旨意,谁敢有异议?”
“臣弟不敢。”南烬辞深深拜下,额角沁出细汗。
他太了解这位皇兄了,让他去玉芙宫分明是试探!
走出乾清宫,南烬辞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没人知道这枚扳指内藏控制锁心蛊子蛊的法门。
玉芙宫的回廊九曲十八弯,他走得极慢。
每一步都在思索对策——姬明娆如今已是帝王的妃子,断不能露出半分逾矩。
可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子,会如何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拜会?
不过无妨,有锁心蛊,不怕她不听话。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鎏金铜镜前,容珩渊盯着自己一身玄色龙袍,眉头微蹙。
元禄小心翼翼:“陛下,可是龙袍不合身?”
帝王冷嗤一声:“南烬辞那小子今日穿的月白锦袍看着如何?”
“回陛下,秦王殿下……今日那身衣袍 ,玉冠束发,甚是清俊。”
容珩渊眸色一沉:“呵,装模作样。”
紧急换装,朕必须赢!
“去,把江南新贡的紫云锦袍取来。”
“陛下,那件锦袍您不是说等去行宫避暑时穿的吗?”
帝王挑眉:“朕现在就要穿。”
几个宫娥紧急伺候帝王更换衣袍,束发换发冠。
深紫绣金锦袍加身,玉带缀明珠。
步摇金冠一戴,帝王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唇角微勾。
朕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俊美倜傥。
“陛下真乃龙章凤姿、雄姿英发、万古流芳啊,万岁万岁万万岁。”元禄跪地和众宫人齐声高呼。
容珩渊淡淡道:“平身。”
朕只是去看看姬贵人,只想想换一身衣袍出去走走。
探路的宫人跑进来:“陛下,秦王殿下已经到玉芙宫了。”
容珩渊冷哼一声:“让他等着,不许先进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这冠……歪了吗?”
“……陛下风姿绝世,冠正得很。”
帝王满意颔首,大步流星往外走。
朕绝不能被这小子比下去!绝不能被狐媚子的前夫比下去!
玉蓬殿
姬明娆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一袭轻薄的藕荷色纱裙勾勒出曼妙身姿,玉指间把玩着一枚精致的双鱼玉佩——那是进宫前南烬辞送给她的信物。
“娘娘,秦王殿下到了。”凝香轻声禀报。
姬明娆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请殿下进来吧。”
南烬辞踏入内室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美人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阳光透过轻薄纱衣,勾勒出比在秦王府时更婀娜的曲线。
纱裙下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这女人何时学会这般媚态?!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突然看到她发间金步摇垂下的珍珠,随呼吸轻扫着锁骨处的红痕——那是...吻...痕?
他糊涂了,在王府,他培训过她媚术。
进了宫又怎么能不承宠?不就是他希望的吗?很好。
“王爷安好。”姬明娆声音甜媚,却不起身,指尖拨弄双鱼玉佩,“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南烬辞强作镇定:“听闻贵人身子不适,特来探望。”
美人轻笑,指尖抚过茶盏边缘:“王爷应当知道……我素来梦魇吧?”
南烬辞冷汗涔涔——她这话,分明在暗示两人过去的亲密!
因为梦魇是中蛊的后遗症,所以那时她半夜闹时,都是他守在旁边照顾。
南烬辞轻抚墨玉扳指,企图控制面前的女人。
姬明娆心里明白,南烬辞之所以这样大摇大摆到这里来,应当是帝王的试探,那么多疑的帝王一定跟在他身后。
可如此好,刺激南烬辞的机会,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她慢条斯理地起身,莲步轻移至高大男人身前,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眼波流转,风情万种:“王爷可还记得,在王府,你教我煮茶……”
南烬辞那副妖孽般的眉眼微颤,猛地后退,声音发紧:“贵人慎言!”
怎么蛊虫对她没起效?这不应该。
“王爷紧张什么呀?不过是你教我茶道而已。”
屏风后,容珩渊眸色骤冷,握紧玉扳指。
茶道?他怎么教得她?帝王脑海里出现一系列烹饪茶艺的流程......
姬明娆看到南烬辞紧张的模样,心中甚是畅快。
“王爷教我的那些......”她故意凑近,馨香扑面,“竟都是陛下喜欢的呢。”
“这般苦心......不知图什么呀?”
南烬辞飞快的抚动墨玉扳,姬明娆竟毫无反应。
母蛊和子蛊为何没有产生作用?
他只好指眼神暗示,声音发紧:“贵人说笑了。”
姬明娆轻笑,指尖故意划过他腕间:“王爷的手……怎么在抖?”
花鸟屏风后,容珩渊眯眼看着这一幕,指节轻叩紫檀木框。
有意思,这小狐狸在撕咬旧主呢。
可当看到她指尖碰触南烬辞时,眸色骤冷:“呵,胆子不小。”
她刚入宫,规矩还没学全,朕会教她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
南烬辞眼中闪过复杂情绪,额上冷汗噌噌。
忽听屏风后传来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朕竟不知...”
容珩渊一袭华贵紫袍缓步而出,金线刺绣的龙纹熠熠生辉,“六弟与朕的爱妃,从前这般——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