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马车停在了一处森严的门楼前,并非摄政王府气派的朱漆正门,而是一道更为冷硬的玄铁侧门。

门楣高耸,隐在暮色里,只余下几点幽冷的灯火,映照着门边持戟而立的黑衣侍卫。

引路的侍卫始终沉默,只做了个简洁的手势示意碧桃留在原地等候,转身继续为江若璃带路。

府内路径曲折幽深,迥异于安亲王府的富贵繁华。高大的院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余下他们单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间回荡。

沿途所见的仆从,皆低眉垂首,步履轻悄无声,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江若璃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神经上。

侍卫并未引向灯火通明的前厅或书房,反而带着她穿过几重月洞门,走向府邸更深处一处独立的院落。

院门紧闭,门楣上没有任何标识,显得格外神秘。就在靠近院门时,江若璃的脚步几不可查地一顿。

一股极淡的血腥气,混合着地底深处特有的铁锈味丝丝缕缕地飘来。

这气味并非来自院门内,而是从旁边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石阶传来。她甚至瞥见石阶边缘,似乎有一线尚未干涸的暗红痕迹,正缓慢地渗入石缝。

侍卫在院门前停下,声音平板无波:“王爷在里面,少夫人请。”

江若璃压下心底的情绪,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院内灯火通明,陈设却异常简洁冷硬,更像一个临时的指挥所。

一身玄色轻甲的谢卿池背对着门,站在巨大的舆图前,身形挺拔如出鞘的利刃,周身散发着一种尚未散尽的戾气。

让江若璃瞳孔微缩的,是他身上尚未卸下的甲胄。玄铁的肩甲和臂甲上,赫然沾染着几处尚未凝固的血迹。他正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间的猩红,动作优雅却毛骨悚然。

听到开门声,谢卿池缓缓转过身。

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倒映着跳跃的烛火,也清晰地映出门口江若璃的身影。那目光带着沉沉的审视,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被他这样看着,江若璃感觉自己像被猛兽锁定的猎物,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脊背。

她迅速稳定心神,红唇微颤,带着明显的嗔怪和控诉,先声夺人:“王爷是什么意思啊?不声不响就把臣妇掳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外头天都黑了,路也走错了,吓得臣妇差点哭出来。”

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扫过他拭血的手,“还、还有王爷这身上......血淋淋的就把臣妇叫来......臣妇胆子小,经不起吓......”

江若璃微微侧过身,仿佛不堪承受那浓重的血腥气,用帕子轻轻掩住口鼻,眼圈瞬间便红了:

“永宁郡主那儿也是!王爷要给臣妇牵线搭桥,提前知会一声不行吗?突然就把臣妇推到郡主面前,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乔锦那眼神像刀子似的......臣妇差点就露馅了!王爷这到底是帮臣妇,还是嫌臣妇碍事,想借别人的手除掉臣妇?”

谢卿池静静地看着她这堪称精彩的表演,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兴味。他并未动怒,反而向前踱了两步,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杀伐血气,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

他忽然抬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细腻光滑的脸颊。那触感让江若璃浑身一僵,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