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心一跳。
不能让他知道求画的真正目的。
脑中一道亮光闪过，我急中生智，立刻打断他。
“丞相大人误会了。
民女求画像，是给我家夫君看的。”我迎着他瞬间僵住、变得惨白的脸，语气带了一丝娇羞。
“我夫君想看看，我从前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夫君？”
沈聿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双刚刚还燃着狂喜和哀求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空洞和死寂。
回到潞王府那间清静的客房，心口像堵了团湿棉花。
求画的那张脸在眼前晃，沈聿最后那张惨白绝望的脸也在晃。
乱。
刚坐下没多久，潞王府的老管家就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个不小的箱子。
管家一脸为难：“小神医，丞相府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箱子打开。
上面一层，是几幅卷轴，全是沈聿的画像。
有端坐书房的，有凭栏远眺的，笔触精细，形神兼备。
比我在画坊看到的那些强百倍。
画像下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锦盒。
金玉首饰，光华夺目，还有几匹流光溢彩的云锦。
旁边还有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只有三个字，墨迹似乎被水渍晕开过。
“对不起。”
我看着这一箱子东西。
画像，珠宝，绸缎……
还有那迟来了十年的道歉。
心里一点触动也没有，只觉得可笑。
“丞相大人还在府外等着。”
管家觑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想再见您一面。”我合上箱子盖。
“东西抬出去，还给他。”
“小神医。”
管家更局促了，“丞相大人他，看着脸色极差，就站在大门外风口里，不肯走。王爷也说……”我闭了闭眼。
麻烦。
走到潞王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外。
深秋的风已经很硬了。
沈聿果然站在那里。
只穿着单薄的常服，脸色灰败，嘴唇冻得发青。
背脊挺得笔直，但细看，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像一根绷得太紧、快要折断的弦。
他看见我出来，黯淡的眼睛里猛地迸出一丝亮光，急切地向前一步。
“阿宁！我……”
话没说完。
他身体猛地一晃，高大的身躯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丞相大人！”管家和小厮惊呼着扑上去。
他就倒在我脚边一步之遥的地方。
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露出的手腕皮肤下，隐隐可见青紫的脉络。
管家跪求我，“小神医，求你救救丞相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