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明轩正盯着菜单上的菜式,头也不抬地应,“嗨呀小叔,只要我有的,你开口我就给!”

这话他没太当回事,顾聿深是顾家掌权人,身价逾百亿,自己身上哪会有他稀罕的东西?

顾聿深微微一笑,垂眸抿了口茶,抬头瞥向一旁的沈知意,“就怕到时候你舍不得。”

沈知意对上他的视线,他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势在必得让她心底一颤,再去细看,却只见他依旧温和地笑着,仿佛刚才的一刹只是错觉。

她低头盯着杯中舒展的碧螺春芽尖,避开顾聿深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顾明轩终于从菜单里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小叔你说什么呢?我有啥东西是舍不得的?不会是我限量版球鞋吧?”

顾聿深闻言低笑一声,很自然地转了话题。

“你那堆球鞋我可没兴趣。对了,知意,这次‘玉见匠心’设计比赛,可有想法了?”

沈知意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稍愣片刻,说道:“还在构思阶段,前阵子在北欧追极光,想把极昼极夜的光影变化融入玉雕里。”

“极光?” 他语气轻缓,像是在回味某个熟悉的词,“我去年在冰岛看过一次,绿极光在冰川上流淌,确实像凝固的星河。你想怎么表现?用独山玉的色阶,还是和田玉的水线?”

沈知意有些意外,抬眼撞见他专注的目光。那目光不像顾明轩那样热烈直白,而是如同潭水般深邃,带着一种能将人吸入的探究。

她下意识地坐直身子:“打算用岫岩玉的蓝白飘花做基底,再用透雕工艺刻极光的流动感,可能还需要……”

“需要在背面嵌银箔,借光线折射出极光的幻彩。” 顾聿深接口道,语速不疾不徐,“但岫岩玉硬度不够,透雕容易崩裂,你还要再琢磨琢磨。”

“嗯,只是目前的一个构想,还有很多细节方面需要完善。”

沈知意应了几句,顾聿深名下有多家上市公司,涉及到各个不同的行业,但言谈之间却是对玉雕工艺了如指掌,还有一些独到的见解,这让沈知意有些意外。

两人不知不觉就着“极光”的话题聊得入了神。

沈知意越发觉得,顾聿深温文尔雅,沉稳内敛。

顾明轩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扒拉着碗里的水晶虾饺含糊道:“小叔你怎么比我还懂我女朋友的设计?我都听不懂。”

顾聿深低笑一声,目光却未从沈知意脸上移开,“你满心都是你的比赛,还有空关心别的?自己女朋友杯子里的茶空了都不知道?”

说着,他探身取过沈知意面前的青瓷茶壶。

顾明轩这才发现沈知意的茶杯早已见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哎呀,我光顾着吃了,宝宝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事要是顾聿深没提出来,沈知意自己也不会在意。可他这么一说,相比之下,顾明轩的粗心就显得格外明显。

“谢谢小叔。”沈知意接过茶杯,淡淡笑了笑。

顾明轩也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赶紧给沈知意夹了一块点心:“宝宝,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几人安静吃了一阵,顾明轩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焦急:“什么?教练说我晚上必须加练?可是我……” 他看了眼沈知意,为难地捂住话筒,“宝宝,球队临时有事,今晚可能不能陪你了。”

顾明轩是体大的学生,今年大四,是校篮球队主力,最近代表学校在打大学生冬季篮球运动会。

沈知意下意识拉着他的手,“可以不去吗?或者...我们一起走?”

顾明轩动作一顿,看了看时间,恰好服务员正端上最后一道菜,小叔的局,菜刚上齐就走,怎么看都有些失礼。

顾聿深抬眸,目光掠过两人交握的手,落在顾明轩脸上。

“教练让你加练是器重你,去年你错失 MVP,不就是因为体能短板?这次若再因私人原因影响训练,怕是连首发位置都保不住。”

这话像针一样戳中顾明轩的痛处。

他肩膀垮了垮,甩开沈知意的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小叔你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 他转向沈知意,眼神里满是愧疚,“宝宝对不起,等我比完赛一定好好陪你,你想要什么礼物都给你买!”

临走前,他反复叮嘱沈知意 “等我电话”,便风风火火地赶回学校。

包间里只剩下沈知意和顾聿深。

沈知意低头盯着碗里的水晶虾饺,有些生气。

顾聿深唇角晕开璀璨的笑意,眼底的光芒像烈焰一般忽然窜了出来。

碍眼的终于走了。

他看着沈知意的模样,用公筷夹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她碗里。

“别生气,进国家队本来就是他的梦想,说不定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沈知意听完,抱怨了一句:“校队都这样,国家队说不定更忙。”

顾聿深接道:“没办法,有个做运动员的男朋友,你就得多去体谅和包容。”

沈知意沉默着没说话,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鎏金嵌玉的宫灯在头顶散着暖黄的光,将桌上的青瓷碗碟照得泛着温润的光泽,却照不进沈知意紧蹙的眉尖。

又过了十多分钟,沈知意也寻了个借口起身告辞,顾聿深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与她并肩穿过长廊。

来时乘坐的是宾利,顾聿深的司机开的车,返回的时候,他却换了一辆库里南,没带司机。

“老陈送明轩回学校了,走吧,我送你。”

他伸手拉开副驾驶车门,示意沈知意上车。

沈知意也没再矫情,径直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

顾聿深发动引擎,驶出地下车库。

此时正是晚上八点左右,京北的道路依旧车流如织拥堵不堪。

顾聿深侧目瞥见沈知意紧抿的唇线,她望着窗外,紧锁眉头,似乎还在想顾明轩的事。

他没打扰,这事只能她自己想通,不过想不通也没关系,反正两人早晚会分手。

哪怕开得再慢,路也总有尽头,顾聿深有些后悔,京大在城南,他应该选一家在城北的店。

“谢谢小叔。”沈知意指着不远处的校门,“就停这吧,没几步路了。”

顾聿深把车靠边停下,沈知意解开安全带,刚要去拉车门,忽听“啪嗒”一声轻响,车门锁上了。

“这就走了?”顾聿深带笑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