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突然降了雪。
沈知意和室友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寒风卷着雪花迎面扑来。
都没带伞，但雪花并不大，几人便约着一起冒雪回宿舍。
谁知道半路忽然来了一场雨。
雨夹雪混着冰粒砸在脸上，瞬间打湿了围巾和外套，冰凉刺骨，沈知意不禁打了个寒颤，室友们也纷纷抱怨起来。
高婷的男朋友急匆匆赶来送伞，沈知意看着那把大伞下依偎的两人，忽然觉得自己被隔绝在风雪里。
王薇薇拉着她快步跑回宿舍，两人衣服都湿透了。高婷和男朋友倒是回了爱的小屋。
宿舍原本四人，但是一人退学了，便空了一个床位。
“这鬼天气！” 王薇薇跺着脚甩头发上的水珠，刚冲进宿舍，暖气扑面而来，却让湿透的衣服更显冰冷。
沈知意打了个喷嚏，手指冻得发紫，急急忙忙把湿衣服脱下。
洗完澡出来，王薇薇递给她一包感冒冲剂，“快冲了喝，不然肯定发烧。”
沈知意盯着那包冲剂犯了难。她从小就怕吃药，苦涩的药味总能让她想起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我没事，”她把冲剂放在桌上，扯出个笑容，“睡一觉就好了。”
半夜三点，沈知意身体不适。
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浑身滚烫得像裹在棉被里的烙铁。她挣扎着想下床倒水，却连掀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在昏沉与清醒间反复拉扯。
她勉强坐起，眼前一片模糊，挣扎着喊了声：“薇薇……”
声音虽然微弱，却惊醒了熟睡的室友。
“知意？你怎么了？” 王薇薇慌忙爬下床，触到她额头的瞬间吓得缩回手，“我天！你烧得这么烫？！”
她手忙脚乱找出体温计一测，果然高烧39.5度。
“不行，得去医院！”王薇薇急忙穿上外套，一边给辅导员打电话，一边给沈知意胡乱套上衣服。
沈知意迷迷糊糊中被扶起，脚步踉跄，还没走到宿舍门口，便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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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在一片消毒水味中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王薇薇趴在床边打盹，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她动了动手指，输液针头牵扯得手背有些刺痛，“嘶”了一声，惊醒了床边的王薇薇。
“知意！你醒了？” 王薇薇猛地直起身，“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要不要喝水？”
沈知意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来，只能虚弱地点头。
王薇薇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地用吸管喂她。
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驱散了灼烧感，她才勉强找回些力气，哑声问：“几点了？”
“早上七点多了。” 王薇薇把水杯放在床头柜，顺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你昨晚烧到快 40 度，在宿舍门口就晕过去了，可吓死我了。”
沈知意侧头看向窗外，能看到医院楼房间狭窄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还没完全苏醒过来。
“辅导员那边我已经请假了，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你饿不饿？我去楼下买碗粥？”
沈知意摇摇头，只觉得浑身乏力，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薇薇，谢谢你。”
“嗨，客气什么，上次我急性阑尾炎，你不也这么照顾我的吗？对了，”王薇薇叹了口气，从床头柜摸出手机，“你男朋友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从昨晚到现在打了十几个，都是关机状态。”
沈知意睫毛颤了颤，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响：“他……学校篮球队进四强了，这几天封闭训练呢，手机应该交上去了。”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角，“没事，比赛要紧。”
病房里静下来。
王薇薇看着她苍白的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把保温杯往她手边推了推：“先把水喝了，我去给你拿体温表再量一下。”
沈知意又沉沉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只不过还是忍不住有些咳嗽。
王薇薇耽误了一天的课程，沈知意说什么也不想她再耽误一天，找了个护工后，第二天便劝她回了学校。
病房里其他床位陆续住进新病人，原本安静的空间变得嘈杂。
正出神时，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顾聿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她愣了两秒才按下接听键。
“知意，有时间吗？”顾聿深的声音裹挟着轻微的电流声传来，背景音里似乎有翻文件的沙沙响。
护士进来查房，隔壁床孩子徒然大哭起来，惊得她轻咳了两声。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生病了？”
沈知意抿了抿嘴唇，刚想否认，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咳嗽呛得眼眶发红。
“没……咳咳……没事，就是普通的……”
“在哪家医院？”
她话音未落，顾聿深已经截断她的话，语气冷得像结了冰。
沈知意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下，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小叔，真不用……”
“地址。” 他顿了顿，声音里混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已经起身，“不然我现在就去翻整个京北的住院系统。”
沈知意无奈，只好报出医院地址。
听筒里传来纸张掀动的脆响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椅子被推开的声响。
“等我。”简短二字落下，电话已被挂断。
秘书敲门进来时，正看见他穿着外套准备朝外走：“顾总，视频会议的设备已经调试完毕，美方代表……”
“会议推迟，重要合作案后续由李副总跟进。”
秘书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那份标注着 “最高机密” 的会议议程，最终只是默默拿起电话。
顾聿深赶到病房的时候，沈知意刚打完吊瓶，护工替她擦拭完胳膊，转身便看到一高大俊朗的男人，匆匆而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小叔。”沈知意轻轻唤了一声，下意识想坐直些，却被他按回枕头。
掌心的温度透过病号服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躺着。”
话音未落，他已侧身让开，示意医生上前。
为首的老医生戴着金丝眼镜，翻开沈知意病历，又耐心问道：“沈小姐，现在体温多少？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咳嗽时胸腔有没有刺痛感？”
沈知意一一回答。余光瞥见顾聿深立在病床边，垂眸听着医生问诊。
检查一番，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
顾聿深放下心来，看着沈知意苍白着的脸，身边只有护工一人陪她，又觉得心疼不已。
他轻叹一声，拉过椅子坐下，目光柔和了许多：“我让助理去办手续，升级到VIP病房，你现在还能走吗？”
沈知意愣了下，她向来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住院，在这里总有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原本她是打算输完今天的药水就离开医院的，没想到顾聿深来了。
“不用麻烦，我打算今天就回学校，医生开了药，我回去吃点药就好。”
顾聿深闻言眉峰微蹙，目光沉沉落在她泛白的唇瓣上，“医生说你还要打两天的吊瓶，学校那边不用担心。”
“真的不用，我在宿舍也能照顾好自己。”
顾聿深沉默片刻，看着她眼中的坚定，问道：“是不喜欢医院？”
沈知意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被角，有些怔怔地看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才从齿间挤出一个单音节：“嗯。”
顾聿深没再追问，起身走到窗户边打了个电话。
病房里来来回回几人，看到他清冷矜贵的样子，都识趣地放轻了脚步。
片刻后，顾聿深挂断电话，转身道：“宿舍不方便，我附近有房子，我送你过去，让张妈过来照顾你。”
“小叔——”
她刚开口，喉咙却突然发痒，一连串咳嗽让她弯下腰。
顾聿深快步上前，手掌贴在她后背轻柔地顺着，另一只手已经端起保温杯送到她唇边：“慢点。”
见她缓过来一些，顾聿深说道：“明轩集训前让我好好照顾你，你现在生病了，他要是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回学校。再说了，你室友还要上课还要照顾你，总归不好，还是让张妈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