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知意睡到半夜被渴醒。

床头柜上的水杯早已见了底,她拿着杯子起身到客厅接水。

路过主卧的时候,忽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喘息声,混杂着一些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嗯......小乖......嗯......”

沈知意握着水杯的手猛地一紧。

主卧门缝里漏出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亮带,而那蚀骨的低吟正从光亮深处溢出,轻轻缠绕住她的神经。

“……小乖……” 顾聿深的声音裹着浓重的喑哑,尾音被碾得发颤,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缱绻意味。

沈知意感觉喉咙发紧,心里慌乱。

她从未想过会听到这样的顾聿深,那个平日里总是沉稳内敛、矜贵清冷的小叔,此刻的声线里竟揉着化不开的情欲,像团野火在门缝里明明灭灭。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手肘却不慎撞在玄关柜角,发出细微的声响。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知意心跳如擂鼓,转身想逃,却听到门内传来脚步声,主卧的门 “唰” 地被拉开。

顾聿深倚在门框上,墨黑的发丝凌乱地搭在额前,真丝睡衣松垮地挂在肩头,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眼神里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情欲。

他盯着她,唇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么晚了,还没睡?”

沈知意的脸颊 “腾” 地烧起来,慌忙举起玻璃杯:“我……我来接水。”

顾聿深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手上停留,缓缓靠近。

沈知意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浓烈荷尔蒙气息,与平日的清香味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暧昧。

逼得她节节后退,直到背脊抵住冰凉的墙壁。

顾聿深站在她身前一步位置,俯身,眸底的光像是荒野上的狼一样,透着侵略性。

“知意,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上,让她浑身一颤。

沈知意慌乱地摇头:“我什么都没听到!”

顾聿深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真的?”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俯身的瞬间,他睡衣领口滑得更低,沈知意的目光不由落在他右侧锁骨上。

那里竟缀着颗色泽极艳的红痣,像滴凝固的血珠嵌在冷白的肌肤上,半隐在微敞的睡衣领口下,显得格外妖冶。

沈知意急忙别开脸,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此时的顾聿深危险得很。

顾聿深笑了笑,忽然直起身,伸手拿走她手中的玻璃杯。

“等着,我去接。”

瓷杯与台面相碰发出轻响,他端着温水回来递给她。

沈知意捧着玻璃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却压不住心底的慌乱。

机械地抿了一口,温水滑入喉咙,却无法浇灭发烫的脸颊。

顾聿深盯着她吞咽的动作,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转身靠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

“去睡吧。”他扯了扯睡衣领口,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温和,眼神却依旧灼热,“下次口渴,可以直接叫我。”

沈知意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客房,房门 “砰” 地合上,将那道灼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黑暗中,她盯着天花板上窗帘缝隙漏下的月光,脑子里忽然变成了一片浆糊。

一会是他压抑的喘息喊着“小乖”,一会儿又是锁骨上那颗妖冶的红痣。

只觉得乱套了,也许就不该跟着他来这里。撞见男朋友的小叔做这种事,实在是荒谬得像场荒诞剧。

而顾聿深靠在台面上,目光似乎是穿透那扇房门,落在小姑娘娇软的身躯上。

刚才她急促的呼吸拂过耳廓时,那股清甜的沐浴露香气几乎让他失控。他低声呢喃,像在说服自己,又像在预告一场蓄谋已久的掠夺。

“顾聿深,再忍忍……” 他轻声呢喃,“等顾明轩那小子彻底出局,小乖,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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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沈知意很晚才起床,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听到张妈的声音,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握着门把手的指尖反复收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

“沈小姐,您醒了?”

张妈从厨房探出头,“快过来吃早餐,顾先生特意交代要煮酒酿圆子给您开胃。”

沈知意刚应声,余光瞥见顾聿深正从房间出来。

他穿着熨烫笔挺的藏青西装,深灰领带系着温莎结,袖口露出半截银表。头发打理得整齐服帖,几缕碎发乖巧地垂在额前,将眉眼衬得愈发矜贵清朗。

他慢条斯理地扣着西装袖口,察觉到沈知意的目光,抬眼时唇角勾起。

“早。”

沈知意瞥见他领口崭新的白衬衫,那里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完全寻不到昨夜睡衣大开的痕迹,就连锁骨处的红痣也被衣领严严实实地遮住。

“小叔,早。”

“张妈炖了燕窝,补补身子。”

张妈将瓷碗放在沈知意面前,碗里的燕窝浸在琥珀色的冰糖水里,“沈小姐,顾先生特意交代用的血燕,说是润肺。”

“谢谢。”

沈知意盯着碗里颤巍巍的燕窝,只觉得面对顾聿深时尴尬得很,连汤匙都握得有些僵硬。

顾聿深端起咖啡杯轻抿,面色坦然,咖啡蒸汽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燕窝炖得软糯,却被沈知意搅得碎成几瓣,她犹豫再三,说道:“小叔,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了,耽误了几天的课,我想下午就回学校了。”

顾聿深放下咖啡杯,语气听不出情绪:“之前请假一个月追极光,没见你这么上心,生病了反而怕耽误了。”

“不一样的,我那是去采风,收集灵感。”沈知意应道。

“学习哪有身体重要,医生不是建议你修养一周?”

沈知意嘟囔:“哪有那么娇气。”

顾聿深看着她轻笑:“可不就是娇里娇气的。”

沈知意捏着汤匙的手猛地一停,还想说些什么,顾聿深径直说道:“你还要打两天的吊瓶,我已经安排好了家庭医生,一会他就过来,你要走,也是明天打完再走。”

“小叔,”沈知意轻唤一声,抬眸缓缓对视他的目光,眼里忽然多了一丝执拗。

“我很感谢您这几次的照顾,但我真的没事了,咳嗽是个慢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这段时间课程紧,我已经订了车,一会就走。”

死寂漫过整个餐厅。

顾聿深盯着沈知意,咖啡杯在指尖转了半圈,手指敲了敲杯沿,眼尾微挑的弧度没了平日的温和。

倒像雪后初晴的湖面冻出了细裂纹,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不易察觉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