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逆女,你给我跪下!”

虞栖恢复了自己意识的第一瞬,甚至眼前刚恢复了光明,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砸得昏头转向。

眼前的中年男人横眉竖眼,面相凶狠,身材高大,是那种扔进人群里一眼就找得出来的凶神恶煞。

她辛辛苦苦在系统那打工好几年,才换回重新做人的机会,她的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敢这么跟她说话?

眼前似乎闪过一道金光,她猛地瞪大眼睛,指着男人身侧的空气,“你……你怎么……”

他旁边怎么会有字出现啊!还是飘在空中的。

是她眼花了吗?

“你还敢指我?”中年男人怒极反笑,“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不是……你旁边有字,真的有字!”虞栖也顾不得他对自己的不客气了,急急指了指他身边的空气。

演技派。

中年男人还真侧脸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又被她耍了,冷笑,“那你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虞栖揉了揉眼睛,一五一十地念出来:

【眼前的中年男人横眉竖眼,面相凶狠,身材高大,是那种扔进人群里一眼就找得出来的凶神恶煞,长得有点像狗熊。】

她面不改色地夹带了一点私货。

“呵。”

长得像什么?狗熊?!

“虞栖,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是你爸!我是狗熊,你是什么?熊犊子么?”

“我爸?”虞栖怔愣了一瞬,心直口快地问出口,“什么时候的事?”

她实在没有印象了,自从三年前被陌生灵魂夺舍,她在系统局兢兢业业打了三年的工,上百个身份背景,她连自己的身世都记不大清了。

隐约记得她爸好像是个大帅哥……也是有头发的呀。

男人扯了扯唇角,“……什么时候的事?十几年前的事。”

头突然很痛,脑海里似乎闪过几段零星的记忆碎片,很零散,但能让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片段中,那个人是她,又不是她。

“她”发现自己不是顾家的女儿。

“她”处处针对刚回家的真千金。

顾家和“她”恩断义绝。

“她”饿倒在路边,被生父抱回来。

在学校,“她”把顾家刚认回来的小公主推下楼。

还有“她”仍不甘心地纠缠顾家人,结果不仅惹得顾家人更厌烦,亲爹也失望透顶。

回忆结束,虞栖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一回来就多了个新爸,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没多吃惊,更狗血的剧情她都见过。

不过按照她对顾家人的了解,那家人护犊子得要死,如果她是顾家人还好,看在家人的情面上,想必还会留几分薄面。

可是“她”不仅知道自己不是顾家血脉还隐瞒下来,甚至去欺负人家刚回来的小公主,能放她走已经是看在往日情分上。

看来以后在学校要躲着点顾家人了。

“你就是我爸?这次没找错了吧?”她狐疑地打量,“怎么和我长得不像?你怎么没头发?”

她每抛出一个荒唐的问题,男人的眉头就蹙得更深。

“别扯开话题,你这逆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又不是她推下去的!

虞栖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想也不想地就瞪回去,“臭光头!”

中年男人长得就像影视剧里标准的光头大坏蛋,凶狠恶煞,眉尾还带着一道疤,凶起来的样子更令人发怵。

男人一愣,被她气得胡子抖了抖:“你……”

他猛地抽出自己裤子上的皮带,往地上一抽,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虞栖又看见旁边那行字换了:【男人气得发抖,失望地看着面前刚认回来的女儿,像是倔驴一般直勾勾看着他,他一时怒意上头,抽出皮带。】

谁是倔驴。

虞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明明是倔强的小白兔一样的目光。

她同时暗暗观察打量,目测这根皮带比她手腕还粗,男人的小臂比她大腿还粗,轻轻松松就能把她折起来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干脆地啪叽跪下:“爸,我知道错了。”

跪天跪地跪父母,他正好是父。

男人错愕,拿着皮带的手顿住:“……”

与此同时,那行旁白又换了:

【虞善身上有旧伤,衣服也处处打着补丁,刚才挥起皮带的手扯动了他的伤口,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衣服有补丁,那就是很穷。

身上有旧伤?

虞栖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哪来的信心,她觉得自己能与他一战。

她昂首挺胸地站起来,“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逗逗你而已。”

男人:?

【可眼前的女孩又怎么能想到,她面前看似碌碌无为的父亲,其实是道上呼风唤雨的人物,说出名字就可掀动风云。】

黑道大佬……

虞栖又毫不犹豫地跪下:“爸,我知道错了。”

男人:??

男人愣神时,虞栖悄悄抬起头,他身侧的旁白果然变了:

【虞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女儿的脸,他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妻子,他心里一直对女儿,对亡妻有愧,要不是这次她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他是狠不下心要收拾她的。】

原来有愧于她啊。

虞栖拍拍膝盖站起来,对他抬抬下巴,“你要是对我好一点,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男人:???

【虞善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升起一种想原谅她的想法,但很快他又狠下心来,这次她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这次一定要狠下心,就算是打得她皮开肉绽,也要给女儿一个教训。】

要打得皮开肉绽?

虞栖又从善如流地跪下:“……”

她实在忍不住了,默默吐槽:什么破旁白啊,怎么不等她挑衅完被打死再说完?

“爸,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虞栖仰起头,小心翼翼地牵着他垂下的手,杏子般的眼睛布满了恐惧,瘦弱的身子颤抖着,似乎很害怕他。

她同时变换着侧脸的角度,哪个角度才能更像他的亡妻,唤醒父爱呢?

虞善:“……”顾涌啥呢。

“爸,我从小就很羡慕别人的爸爸有头发……”她开始胡说八道,“但是让我看见您才知道,没头发也能这么帅气。”

他按了按眉心,旁白的字体再次出现浮动:

【如今女儿得罪顾家,他玉山堂腹背受敌,虞善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他还要去处理其他堂口的事情,已经好几夜没睡过觉了。】

虞栖在心里啧了一声,还以为亲爹是黑道大佬,还能过上点不愁钱花的日子,没想到还是被“她”连累了。

钱还得自己去赚啊。

男人神情复杂地盯了她许久,才把皮带重重扔在地上,“自己好好反省!”

他气恼地离开。

虞善走出祠堂门,暗处立刻有人靠近,“虞公,小姐她要跪多久?”

“让她多反省一会!”虞善一顿,“……我看她自己一个人也玩得挺开心的。”

刚才像中邪了。

虞善走了,虞栖就不跪了,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着旁白的位置,看它还能翻出什么花。

【虞善走了,留下满室寂静。】

虞栖鼓了鼓腮,突然大声喝了一声:“哈!”

哪里寂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