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禁闭室似乎是一处祠堂，老旧的牌匾刻着“虞氏宗亲”几个大字。
她撑着下巴发呆时，脑海里突然多了一道电子音：
【0623。】
不需多言，她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有些无奈，【boss，好歹也共事好几年了，叫人家代号多生分呀？】
身体被外来者夺取的那一年，她从楼梯上滚下来，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一道声音告诉她，她的这具身体是别人的了，对方是一个穿书者，她有任务在身。
虞栖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本小说世界，她是和真千金女主对立的假千金。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刁难真千金，包括但不限于奚落嘲讽，人身攻击，推她下楼等等，最后让顾家人失望把她赶出去，就是她的结局。
那时候她听了，倒是对自己是恶毒假千金的人设不大意外，反正她知道自己刁蛮任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
“这些我也能做到啊，搞破坏，耍阴招这些我也能做，凭什么让其他人来代替我！”
她记得对方说了句伤人透顶的话：【因为，你太蠢了。】
虞栖正要反驳，系统的电子音突然拔高：【都把血型不匹配的报告摆在你面前了，为什么不看一下！】
“……”
因为那时候她急着去吃喝玩乐，谁要看那些晦涩看不懂的字。
【看到和自己和顾家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为什么不起疑心！】
“……”
她起疑心了！只不过是归结于顾家人好看得千篇一律，而自己美得特别不一般而已。
所以，是因为她太迟钝，推动不了剧情线，她不走，女主就回不来，才会有穿书者来推动任务进度？
虞栖叹了口气，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有些事不做，有的是人替你做。”
后来她被系统征收，这里有很多和她一样被夺舍的“原主”，平时的任务就是跑跑龙套赚钱。
比如，她是霸总文里替女主穿婚纱的店员，感叹的路人，嫉妒的女配。
校园文里尖叫的迷妹，挤兑的同学，垫底的学渣。
权谋文里早死的妃子，跪拜的群臣，株连九族的九族。
古言文里卖糖葫芦的小摊贩，被男主英雄救美一刀刺死的刺客，花楼里喝花酒的背景板。
她口中的“BOSS”，也就是这个系统，就是平时下发任务的系统，她单方面的认为他们关系还不错。
【我是来做售后的，别的懒得和你说。】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对了，穿书者完成了任务后就离开了，这具身体要是她还想要的话，就得购买“人死可以复生”大礼包，可以送她回来。
她砸了全部的积蓄，才又回来了。
还是自己的身体用着舒服。
【什么售后？现金返现吗？】
【……不是，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那个旁白吧？】
虞栖点点头，【看到了。】
【礼包中包含的金手指，有人是读心术，有人是读肝术，有人是读肾术，也有人开到点石成金，有人绑定了暴富系统……这应该就是你的金手指。】
【啧。】手气好烂。
【不满意？】
【满意满意。】虞栖撇撇嘴，这旁白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加载速度都慢半拍。
还一卡一卡的。
系统状若不经意地提起，【这旁白就相当于你之前拿着的剧本，虽然这里也是小说世界的一个，但是也是你自己真实的人生，你可以好好利用，过好自己的生活。】
【那我怎么挣钱呀？】
她之前在系统手下打工的时候，工资换算成人民币还不少呢。
系统冷冰冰地回应：【那是你该想的。】
【好啊，那就让我饿死好啦，反正我要是死了，大家就都知道175分局所属系统S489手下的小员工0623，用自己毕生积蓄购买了复活大礼包，售后期还没过就饿死了，看大家就骂你资本家还是黑心老板！】
【……】
虞栖也不在意，耐心地等着它考虑清楚。
【……行。】受制于她，它的语气很不爽，【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带个新系统。】
【新系统？不是都会经过统一培训，然后直接下发到各个世界绑定宿主吗？还需要人带？】
【不一样。】系统489的声音冷静，【这个新系统，是要接替我的位置的，机器培训没有真人宿主灵活。】
它没说真实的原因，是虞栖这家伙比任何一个宿主都难搞，只要能和她斗智斗勇几回合出来的，应对别的宿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
【老大，你被开除了？】她看似关心，其实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按程序卸任而已。】
系统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你有经验，把它带成一个合格的系统，它有颁发任务的权限，奖励是……你想要的现金。】
【带新人啊……】虞栖眼珠子转了转，489要是卸任了，小新人当系统，和她自己当系统有什么区别？
【不愿意？】
【成交！】
系统勉强满意：【它过几天会上任，它是刚运行的新数据，你需要多教它一些系统该干的事。】
【没问题交给我。】她答应得很痛快。
【那……我走了。】
虞栖不太走心，【谢谢老大一路陪伴，有你这样的BOSS简直就是我们底下小员工的幸福。】
【嗯，走了。】
它突然沉默了一会，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再见。】
虞栖没放在心上，敷衍摆手，【再见。】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虞栖连忙跪正，乖巧地眼观鼻鼻观心。
“小姐。”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虞栖回头一看，目光落在他身边出现的旁白上。
【陈叔还是没忍心，瞒着虞善抱来了被褥和枕头，夜里清凉，感冒了就不好了。】
“陈叔。”虞栖揉了揉鼻子，瑟缩地抱住自己，“父亲还是没原谅我吗？”
陈叔叹了口气，蹲下身在地上给她铺上一层被子，垫上枕头，“老爷今天出去不回来，你先休息吧。”
虞栖在心里腹诽：破产了陈叔还叫老爷，老大爷还差不多。
她乖乖躺下来，陈叔给她掖了掖被角，“老爷心里还是心疼你的，小姐不用担心。”
“陈叔，我……”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陈叔打断她，“我知道您委屈，但老爷也很舍不得，就当是给他个台阶下，好吗？”
“我是想说……”
“老爷最近很辛苦，您又一直和他闹脾气，他才会这么暴躁，其实他也不想的……”
“陈叔，我有点热。”被一层厚被子盖住的虞栖脸都有点闷红，黑白分明的瞳孔直勾勾看着他。
“我一直想说，真的好热。”被子好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