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怀钊对底下声音置若罔闻,站在讲台上的身形清俊干净,“我休学了五年,返回校园生活可能会有些不适应,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谢谢。”
谦谦君子,落落大方,国际班的少年心死了,但少女心萌动了。
虞栖斜对面的同学转头和心碎的赵池小声耳语:“嗷嗷我想起来了,他是司家的小少爷司怀钊,来头也不小。”
赵池疑惑:“真的假的?帝都没听说有这号家族。”
“司家的大部分根基都在国外,你没看到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吗?他有一半的芬兰血统。”
赵池啧了一声,“我要是有芬达血统,我的眼睛就是橘色的了。”
“别打岔,知道他为什么休学五年吗?”前桌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赵池摇头。
“五年前,他从楼梯上摔下来,撞到了脑子,当了五年的植物人。”
当了五年的植物人?
虞栖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讨论,自顾自了然点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还是个tree man。”
“vegetative state patient。”冷调好听的男声在她面前响起,虞栖抬头一看,刚才讲台上的司怀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点了点自己的桌子。
“植物人的英文单词。”
虞栖目露警惕,点了点头,“哦。”
“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吗?”他微微一笑,眸底像是碧水泛起了涟漪。
“不要。”虞栖护住自己身边的空位,满脸戒备,“我不喜欢和学霸坐。”
“我不是学霸。”司怀钊轻弯了弯眼睛,朝她亮了亮自己的手机界面,“刚刚百度查的。”
虞栖想了想,毫不犹豫举手举报,“老师他带手机!”
司怀钊唇角笑容一僵,蓝眸中的官方笑意都减淡了一些。
只这一眼,虞栖就知道这人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和善。
伪君子来的。
“虞栖,你来了?”讲台上的班主任苍锦里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意外,“来的正好,一起上来做个自我介绍。”
“老师,大家应该都认识我。”虞栖磨磨蹭蹭,不想上台自我介绍。
虽然她想当主角成为视线聚焦点没错,但是上台自我介绍,感觉很蠢。
“你是女明星吗?大家都认识你?”苍锦里有些好笑地开口。
“我不久前刚闹出了丑闻来着,校长说不定都认识我。”她理直气壮。
苍锦里按了按眉心,看来又来了个刺头,和普通刺头不一样的是,这人是用最弱的语气做出最刺头的事。
“……快点。”
“哦。”虞栖不情不愿地挪动沉重的脚步,慢慢地朝讲台走去。
司怀钊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东西放她旁边的空位上,气定神闲地坐下去。
那些视线,如芒在背,虞栖有气无力,“大家好……”
大家坏。
“很高兴认识大家……”
很不高兴认识大家。
“很荣幸能加入这个家庭……”
荣幸个屁。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好好和大家相处……”
见一个打一个。
掌声稀稀拉拉。
她转头看苍锦里,眼里带着渴求,“老师,可以了吧?”
“行。”苍锦里点了点头,“怀钊,你和虞栖来一下我办公室,其他人安静自习。”
虞栖下意识看向角落里的人,长发不显得女气,她在修仙文里跑过龙套,那些爱在山头装逼的宗主啊师尊啊师兄啊都留这个发型。
她撇撇嘴,原来主角之位是给人家准备的。
司怀钊从座位上施施然站起身,跟着苍锦里走出国际班。
“虽然国际班不是成绩优异的班级,但也不是所有学生都不学无术,你们两个的成绩要想跟上进度,就得多练多写。”
虞栖惊讶地看了一眼司怀钊,长着一张学霸脸,没想到是个学渣。
差点忘了,他以前是植物人。
怪不得还跟不上进度。
苍锦里搬出两叠教辅材料。
一边大概有中指的高度厚,另一边有小臂高。
“哈。”虞栖又同情又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司怀钊,刚醒没多久,又要写成植物人了。
苍锦里拿起笔筒里的一支笔,百无聊赖地转起来,普普通通的笔在他指尖翻转,显得格外好看:
“搬走吧,每日要完成的计划给你们打印出来夹在第一页了,每天早自习前交给我……对了,今天的任务中午放学前交给我。”
“这堆是我的是吧……”虞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是少的那堆,俯身去捧。
虽然成绩差,但也不至于比五年植物人还差吧。
苍锦里一巴掌拍在最顶层的教辅书上,制止了她搬的举动。
虞栖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堆不是你的。”苍锦里抬下巴示意,“那堆是你的。”
虞栖:“……”
司怀钊轻哂。
虞栖无视那人的幸灾乐祸,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那堆,抱着一点侥幸心理,“都是我的?”
苍锦里点头。
“是不是有点……”虞栖迟疑着比划两者的高度差,“差太多了?”
苍锦里手上的转笔一收,敲在她脑袋上,“人家是五年没读,自学了一个月就能跟上进度,你呢,在尖子班都能考倒一,还不勤能补拙一下?”
虞栖捂住头,不服气地嘟嘟囔囔,“那也不能一下写这么多本吧,要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
苍锦里瞥她一眼,“这句话我只听说过老师安慰差生,没听过差生自我安慰的。”
“我心态好嘛。”她弯弯眼睛。
欠揍。
这是苍锦里和她初交锋时的印象,长着一张人畜无害,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脸,其实比谁都要狡猾。
苍锦里双手合拢,目光柔和地问她:“在国际班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虞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告状的机会:“那个迟昭特别过分,我一进来就欺负我,还说不欢迎我。”
苍锦里沉吟,“迟昭是吧?我知道了。”
“嗯嗯!”她重重点头,“我都可委屈可委屈了,我这么一个又不会说话又怯弱娇柔的女孩子,被他为难地眼眶通红,揪着裙角泫然欲泣,可惨了。”
苍锦里目光微妙地在她脸上停留一秒,他怎么就想象不到那画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