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爹的旧部将我交给谢羽擎说: “保护殿下,你就能吃饱饭。”
我只听懂了保护他就能吃饱饭。 后来,我手握斩马刀,在尸山血海里为他开路。 他们都怕我,说我杀红了眼像个怪物。 可我只是凭感觉,找到那个最碍眼的人。 一刀斩下,仗就打赢了。 他们为胜利欢呼,我却只问谢羽擎: “仗打完了,我的十斤酱肘子在哪?” …… 黄沙混着血,在我脸上结成硬壳。 我舔了舔唇,一股铁锈味。 饿。 比我人还高的斩马刀插在脚边,刀尖的血已凝住。 刚才,我用它砍了一个最花哨的家伙。 他太吵了。 他一死,战场就安静了。 老张一把将我拎起来。 “好样的!不亏是天生的神将!” 他和他身后的人一起吼,声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他们看我的眼神,一半是敬畏,一半是恐惧。 我不在乎。 挣脱老张,我穿过为我让路的人群。 我只凭感觉,找到那个最碍眼的人。 一刀砍了,仗就赢了。 赢了,就能吃东西了。 我挤到那个叫谢羽擎的少年面前。 他脸色惨白,嘴唇也没血色。 我仰头,认真地向他讨要酱肘子。 周围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谢羽擎没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里面是半块能砸死人的干饼。 他递给我,声音沙哑:“先垫垫。” “酱肘子……等安顿下来,一定给你。” 我抢过饼,三两口吞了。 饼屑剌得喉咙生疼,肚子却更饿了。 我抬起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你说的。” “不许赖账。” 那十斤酱肘子,我记了很久。 队伍安顿在破庙里,风跟刀子似的。 军营那点糊糊不管用,我饿得眼睛发绿,看什么都像吃的。 角落里,一个老兵从怀里掏出两个黑面馒头。 我眼睛直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饿。 我扑过去就抢。 老兵吓了一跳,死死护住,浑浊的眼睛瞪着我:“滚开!这是我的!” 我急了,一拳砸在他手上。 他没松。 我又一拳,砸在他鼻子上。 血溅出来,他闷哼一声,手松了。 馒头滚在地上,我扑过去捡起。 整个破庙的人都醒了,指着我骂。 “畜生!” “连老人的口粮都抢!” “没人性的怪物!” 老张提刀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后领。 “按军法,抢夺同袍口粮,受鞭刑!” 我死死抱着那两个能砸死人的黑面馒头。 任他拖拽,张嘴就狠狠咬了一口。 硌得牙疼。 眼泪突然涌出来,我一边撕咬着馒头,一边嚎啕大哭。 “我爹死了!” “我饿!” “我给你们杀人,你们就得管我饭饱!” “我就要吃!” 他们都被我不要命的架势吓住,老张也松了手。 一片混乱里,有人挤了进来。 是那个叫谢羽擎的少年,他身上很干净,和我们格格不入。 他走到我面前,把一样东西递到我眼前。 是一块用油纸包着的,只有半块的麦芽糖。 他的声音在抖,像是被我吓到了。 “别哭了……这个给你吃。” “以后……我的饭分你一半。” 我的哭声卡在喉咙里。 我一把抢过那半块糖,塞进嘴里。 一股齁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我满足地眯起眼睛。 我含着糖,口齿不清地看着他。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