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给裴世生下第七个孩子后,他照例将孩子交给爸妈去带,表示会送我第八个全新的玩偶做安慰。
医生告诉我,这是我怀的最后一胎了。
我去找裴世告诉他这件事,却听见他的办公室里一群男人的哄笑声。
“裴哥,真要谢谢你把嫂子让出来给我们生孩子啊!家里媳妇怕疼,死活不愿意,幸好靠嫂子的孩子能堵上老一辈的嘴。”
“不过这都第七个了,裴哥自己不和嫂子生一个?”
裴世不屑嗤笑:
“当初要不是她靠怀孕逼我娶她,珊珊怎么会因此和我分手出国?幸好和她的孩子流产了,不然我真的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个孩子。”
“她不是爱生孩子吗,那就一直生下去。”
“下一件玩偶装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谁指名的蛇?等她过几天出院了赶紧穿好过来。”
一个陌生的男人嘿嘿一笑,扬言是自己选的,蛇的性功能多强,他希望这次能生个双胞胎,最好是一男一女。
一帮人笑骂他,还有人嚷着自己就一个女儿,要让裴哥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而裴世竟拿出纸笔一一记下他们的顺序和想要的玩偶类型。
原来我以为因爱而生的孩子,只是裴世报复我的手段。
我捂着再也无法生育的小腹,抖着手在贵妇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三天后我出院,谁想来我家开睡衣party呀?”
......
“裴哥,咱们靠嫂子生了这么多孩子,她知道了后不好收场吧?”
裴世一个好友说着担忧,眼里倒满是揶揄。
“怕什么?”
裴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她要是还想做裴太太,不想被赶出裴家,这种丑闻就必须咽下去。”
“更何况一个靠下药逼婚的女人,能有多少羞耻心?她巴不得靠孩子死死榜上名门,我给她这个机会她还要感激我呢。”
周围几个人,叹了口气,语气满是遗憾:
“是啊,当初要不是许颖,裴哥早就和珊珊结婚了,哪轮到她一个服务生上位。”
我死死捏住拳头,拼命抑制住想冲进房门的念头。
分明是柳珊珊自知裴家不满意她做媳妇,给裴世下药想加一把火。
也是她慌乱之下拿错房卡,害我误闯进裴世的房间。
“提这些干什么,多扫兴!”
一个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对话,兴奋地举起手机示意边上的人看:
“你们看!我掏到一个新玩具,绝对能让嫂子爽死过去!”
“去去去,你这算什么,嫂子最喜欢的可是我的羊眼圈!”
“你们这都不算啥,要我说,还是我这个最好!”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灼热起来,互相争吵着究竟谁的花样最多最好,最后竟是扭头问起了裴世。
裴世厌恶的拧着眉,摆摆手:“我和许颖也就上过一次床,还喝醉了酒。”
“现在想起这件事我都会犯恶心,谁知道那个女人被玩过多少花样了。”
“要我说,你们干脆都给她用上算了,我看她也乐在其中。”
众人哄笑,兴致勃勃地打开手机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哎裴哥,下次让两个人一起吧,玩的花样更多。”
裴世垂下头抿了口酒,眼神晦暗不清:“都随你们。”
“谁要是两个一起能让许颖都怀上,我每人给一个大红包。”
“还是裴哥大气!”
我僵在门前,房内的调侃声像锤子般敲打着本就脆弱的神经。
那时婚礼上真挚的誓言,那些生活上的小细节,原来都只是麻痹猎物的毒液。
手机不断振动着,是群里各位夫人的回复。
我冷着脸确认房内所有参与者的妻子都答应来,给好友发去消息,转身回了医院。
第二天上午,裴世准时来看望我,只不过身边带了一个怀孕的女人。
“前段时间我在国外谈生意喝醉了酒,和珊珊发生了一点不该发生的。最近她查出来怀孕,我便让她回国好照顾。”
裴世拉着女人的手,动作温柔地扶她坐下。
柳珊珊眼里满是得意:“姐姐最早的那个孩子也是这么来的,想必能理解吧?”
门外不知情的护士路过,竟笑着赞叹了一句裴世和柳珊珊夫妻感情真好。
指尖狠狠钳进掌心。
我扬起笑脸:“自然。”
裴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皱着眉终于舍得给我一个眼神。
我没理会他,拿着手机在群里聊得火热。
他只好轻咳一声:
“玩偶到了,怕你等不及,所以我直接把它带来医院陪你。”
裴世安抚地拍拍柳珊珊的手,起身从门口拿进来一个蛇玩偶。
“放家里吧,医院床位太小不够放。”
我看着玩偶,想起它的用途感到一阵反胃。
“挤挤总可以的,我也是怕你孩子不在身边难过。”
裴世不容置疑地将玩偶扔在我身上,丝毫不顾及我输液回流的手。
我痛呼出声,裴世却像完成任务般迫不及待地带着柳珊珊离开。
我将玩偶扔到床下,按铃让护士帮我重新输液。
第二天醒来,我感觉浑身酸软,脖颈上还有一道乌紫的淤痕。
我打开自己偷偷安在房间里的监控。
男人身上挂着玩偶装,大汗淋漓地在我身上运动着。
项圈在我的脖子上不断缩紧,伴随而来的是男人舒爽的低吼声。
我瞥向一旁地上的玩偶,嘴里逐渐泛出血腥味。
我打开拜托好友安在家里的监控。
果然,昨夜家里坐满裴世的兄弟们,见裴世和柳珊珊回来不断起哄。
二人毫不犹豫,如枯木着火般搂在一起,唇舌交缠。
足足吻了五分钟,两人才作罢。
“许颖生完孩子还没出院呢,你们就催着裴哥让他把玩偶送去,也真是着急。”
柳珊珊娇喘着,衣衫不整地倚在裴世的怀里。
明显是昨夜穿着玩偶装的男人嬉笑一声,朝周围的人挤眉弄眼:
“这不是想着医院里肯定刺激嘛!”
柳珊珊故作为难地问裴世:“这么做许颖吃得消吗?会不会出事啊?”
“她吃不消也得吃,这是她欠我们的。”
裴世吻着她的额头,眼里满是柔情:
“当初要不是她靠下药怀孕逼婚,我也不可能被家里人逼着和你分开。”
“我已经打点好医院那边了,她就算发现了又能如何?”
柳珊珊羞涩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项圈递给身边的男人:
“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好东西,今晚就给许颖用上吧。”
男人兴奋地左右翻看着项圈,想起什么看向裴世:
“我可能会玩得有点大,嫂子不会醒过来吧?”
“放心,”裴世小心翼翼地扶着柳珊珊上楼,抽空瞥了一眼男人,“医生那边会给她注射足够的药剂。”
“真要是醒了,以你的手段,把她玩昏过去不是很容易吗。”
裴世看着满客厅的男人,轻蔑一笑:“你们尽管放开了玩。”
“等珊珊生了,爸妈肯定会同意我和珊珊的婚事,许颖一个被玩烂玩臭的货,到时候有什么脸面和我抗议。”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闷痛。
“怎么了?需要叫医生过来吗?”
裴世关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是到了他来看我的时间了。
“我没事,就是有一点心慌,你帮我去倒点温水吧。”
裴世点头离去,手机顺手放在我面前。
我用柳珊珊的生日打开,尽力忽视了壁纸里她和裴世国外甜蜜的合照,打开了微信。
凌晨发来的照片。
是我昨晚被玩弄的样子。
“裴哥,许颖玩起来很不赖啊!”
“我打算今晚叫上王家那小子一起。”
我抖着手往下看着,最后一条消息是裴世一分钟前刚回复的:
“玩得开心。”
我退出聊天界面,点开其他人的对话框。
满屏都是各种各样被玩弄的我。
除了照片,甚至还有视频。
而这些都是裴世主动提出让他们拍摄的。
只是为了日后借此威胁我。
我抖着手,争分夺秒地将这些全部拍下来,发给正在收集证据的好友。
将手机放回原位,我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怎么了?”
裴世回来连忙问我。
我摇摇头,只说心情不太好。
“珊珊打算明天在家里和许久未见的朋友们聚一聚,想请你一起,你刚好散散心。”
我沉默片刻:“可我才出院......”
裴世打断我,语气满是不以为然,
“你都生了这么多次孩子了,身体早就适应了吧。”
“珊珊这是为你好,不然她怎么会带你玩呢?”
他边说边给柳珊珊回复。
第二天,我是被裴世强行带上车的。
“想做裴太太就大大方方的,不要让人瞧不起。”
他皱眉将还穿着病服的我赶下车:
“别矫情,珊珊的朋友才不会因为你出身不好看不起你。”
屋内,或戏谑或鄙夷的眼神不断落在我身上。
我浑身像被针扎般刺痛,忍不住向着门口步步后退。
“跑什么呀,就等你了,快进去。”
身后贴上灼热的温度,一个在那些不堪入目的视频里出现过的男人在我耳边轻笑。
我吓了一跳,只敢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最前方的大屏幕播放起了视频。
是以我为主角的那些。
数十部影片和几百张照片滚动播放,伴随着柳珊珊故作惊讶的声音:
“哎呀!是谁把我姐姐发给我的小视频都上传了?”
冰冷的酒液劈头盖脸的浇上来。
“啧,就是这么一个烂货害得裴哥和珊珊分开啊。”
一个女生拿着倒空的酒杯满是不屑地说着。
“还有脸站着,给珊珊跪下来磕头谢罪!”
有谁将浑身僵硬的我一脚踹倒。
我挣扎着往前爬,看到前方和柳珊珊亲昵的裴世,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期待。
我现在还没和裴世离婚,他看在裴太太的身份上会救我的吧?
“我这不是看裴哥天天去看她吃醋了嘛。”
柳珊珊娇滴滴的嗓音响起。
裴世随意瞥了地下的我一眼,宠溺地看向柳珊珊:
“行吧,反正在你生下来以前,把她关在这里当狗就行。”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我蜷缩在地上,死死地握紧拳头。
柳珊珊以胜利者的模样欣赏了一番我的样子,满意的凑到我耳边:
“叫你当初和裴哥上床?叫你怀他的孩子和他结婚?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眼里骤然透出一丝亮光。
我嘶哑着朝裴世哭喊:“当初给你下药的不是我!是柳珊珊!”
“你觉得我会信吗?”
裴世嗤笑一声,掐着我的脸颊让我直视他满是愤恨的双眼:
“我看你是不死到临头不认错!”
“你们不是有人带了药吗?拿来!”
不等我反应,他粗暴地扼住我的下颌,剧痛迫使我张开嘴。
另一只手拿起那杯被调好的浑浊液体,毫不留情地灌了进来。
我徒劳地挣扎着,死死盯着喂完药揽着柳珊珊打算上楼的裴世。
“裴哥,你信她说的话吗?”
柳珊珊拉着裴世的手放在自己的孕肚上,眼里竟然闪着泪光:
“宝宝,你告诉爸爸,妈妈会不会干这种事?”
“我当然信你。”
裴世温柔地摸着,转头看向我时恢复了冰冷。
他挥手示意:“给她戴个口枷。”
“狗就要有狗样,说什么人话。”
大厅里不愿参与的人已经上楼休息去了,只留下浑身赤裸的我被一群男人团团围住。
有人提议将那些玩偶装拿出来,也有人拿出了数不清像刑具般的器物。
“裴世......”
破碎的声音从我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你说过......我是你太太......”
这句话耗尽了我最后一丝气力,也成了最可悲的笑话。
药效汹涌如潮,我本能地弓起挣扎,却被更多伸过来的手死死按住。
男人们模糊扭曲的脸孔在视野里晃动、重叠。
戴着可怖玩偶头套的阴影沉沉压下来,覆盖所有光亮。
我闭上双眼,抖着唇数着数。
“砰!”
门被人猛地踹开。
“活腻了是不是?!”
在场的所有人闻声瞬间脸色苍白。
第2章
十几位穿着睡裙的豪门太太手里捏着照片脸色铁青。
好友将我提前给她钥匙随手一扔,红着眼冲过来将狼狈不堪的我用外套裹住。
“这就是你说的来参加派对?汪远你是想死吗?”
“你不是说你出差吗?”
好友给我穿好衣服,叫好急救车,抬头指着愣神的裴世就骂:
“就你这种脑子裴家迟早被你败完!”
“把你的狗眼擦亮了仔细看看!”
裴世蹲下身,抖着手拿起一份又一份文件。
许久,他赤红着双眼看向我。
纸上印着全是柳珊珊买药和给下药的服务生转账的记录,还有她拿错房卡的视频。
“裴,裴哥,你信我!”
柳珊珊不自觉摸着高耸的孕肚,猛地回神,哭喊着拉起裴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摸去:
“这是你的亲生孩子啊!我是他的妈妈,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她凄厉的尖叫划破死寂:
“假的!全是许颖这个贱人伪造的!”
柳珊珊像疯兽般扑过去,尖利的指甲疯狂撕扯那些薄薄的纸张。
汪远躲开妻子的高跟鞋,见此立刻跳出来帮腔:
“对!裴哥你别信!这女人心机深得很,就是想挑拨你和珊珊!”
其他几个昨夜狂欢的男人也如梦初醒,纷纷附和。
“是啊老婆,你信我,我们都是被许颖这个贱女人下药了!”
“要不是她偷偷给我们发消息,说裴哥有什么秘密的商业计划,我们也不可能瞒着你们来啊!”
那些贵妇能和我搞好关系,显然都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听到他们如此狡辩更是怒火中烧。
“下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王秘书给你买的,就是柳珊珊这个贱女人买的!”
“还商业计划,裴世就是个瞎子,脑残!把自己本来幸福美满的婚姻为了一个疯女人作成什么样!”
裴世僵在原地,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满地狼藉。
他的手指痉挛着,一点点捡拾那些被撕裂的、印着清晰购买记录和酒店房卡交接画面的碎片。
他拼凑着,指尖抖得越来越厉害,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你下的药?”他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刮着骨头,“你换的房卡?”
柳珊珊被他看得浑身筛糠,嘴唇哆嗦着后退:
“裴哥......我、我是被逼的!是许颖她想借此上位,她威胁我......”
“够了!”
裴世一把掐住她的脖颈,狠狠掼在地上,喘息粗重像受伤的野兽。
“保镖都给我进来!把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全部控制起来!”
“柳珊珊给我单独进地下室等我回来!”
贵妇们乐得有人帮忙,收回手整理凌乱的发丝,看着挺着孕肚被按在地上的柳珊珊满脸讥讽。
有人挣扎着,愤恨地怒骂裴世。
“裴哥!我们都是听你的话啊!不是你出手,我们不可能上嫂子的啊!”
“当初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不是你主动提供道具迷药的吗?!第一件玩偶装还是你选的!”
裴世一僵,没有回头看向众人,反而踉跄着扑向角落里的好友和我。
急救人员正要抬起担架,他一把推开,伸手急切地想去碰我冰冷的脸颊,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哀求:
“颖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工!”
“无论你要怎么惩罚我,都等你康复了再说。”
好友身为调查记者一向出入险境,力气极大,将裴世从担架上撕开:
“滚!”
我艰难地坐起身,看着双目赤红的裴世倍感好笑。
赫赫有名的商界精英裴家独子何时这般狼狈过?
“不必了。”
“你会有惩罚的,但我们没必要继续了。”
裴世的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一旁的指使保镖行动的秘书收到消息面色一变,凑到裴世耳边轻声道:
“裴总,这些事被曝光上热搜了。”
我看向好友,她朝我点点头。
我心知肚明一笑,示意急救人员赶紧将我送上车。
裴世挣脱秘书阻拦,疯了般追着闪烁的救护车灯光狂奔。
皮鞋踩进积水,昂贵西裤溅满泥点。
“裴总!”
秘书扑上去死死抱住他腰:“裴氏股价崩了!”
手机被硬塞进裴世颤抖的手。
屏幕冷光映着他惨白的脸。
#裴氏太子爷共享妻子##玩偶装下的罪恶#高悬榜首。
他亲自挑选的蛇形玩偶服照片、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昨夜病房监控的截图......
病毒般蔓延全网。
评论是燎原的怒火:
“裴世就是畜生!把他送进监狱好好享受被上的滋味!”
“这些富二代真不是东西!全部化学阉割!”
“柳珊珊凭什么自己的错害得所有人替她买单!好恶毒的女人,下地狱去吧!”
父亲电话打来如惊雷炸响:
“几十亿市值一夜间蒸发!裴家的脸被你丢尽了!我真想当没生过你这......”
裴世狠狠摁断通话,猩红的眼盯着那辆消失的救护车,喉间挤出野兽般的低吼:
“让数据部门赶紧统计好报表给我。”
“然后去查许颖去了医院!立刻!”
VIP病房里只有仪器平稳的滴答声。
我倚在雪白枕上,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满屏皆是“恭喜姐姐脱离魔窟”、“新生快乐”。
也有人鼓起勇气在热搜底下阐述自己被人仗着权势侵犯的事,很快受到广大网友的维权支持。
好友还在耳边念叨:
“小颖,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们手上有证据,想报复裴世有的是办法,没必要让自己亲自下水。”
我轻轻关掉屏幕,唇角浮起一丝弧度。
你看,这就是我“有必要”的原因。
窗外阳光正好,落在我空荡的小腹上。
病房门被一股蛮力轰然踹开。
裴世裹挟着走廊的冷风撞进来,昂贵的西装皱如咸菜,头发凌乱,胸口剧烈起伏。
他正要开口,却猛地僵在原地。
好友站在一旁,手里医生写的病历清晰地映入裴世眼中:
“永久丧失生育能力。”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贯穿了裴世的头颅。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下一秒,在走廊闻声涌来的病人、家属、医护惊愕的目光下,在无数悄然举起的手机镜头前。
裴氏集团的太子爷,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咚”地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额头狠狠撞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下,又一下,刺目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额前的碎发和光洁的地砖。
“我错了,我错了!”
“求你跟我回家!我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花多少钱都行!一定能治好......一定能......”
涕泪横流,卑微如尘。
人群的窃窃私语瞬间化为汹涌的浪潮。
“哟,这不是裴总吗?跪着比站着顺眼多了!”
“赎罪?拿什么赎?拿你那几个臭钱?”
“快拍快拍!豪门总裁当众磕头谢罪,年度大戏!”
闪光灯此起彼伏,记录着他此生最狼狈不堪的模样。
每一道目光,每一句嘲讽,都像鞭子抽在他鲜血淋漓的尊严上。
我看着这场闹剧,示意好友递给裴世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签了它。”
我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嘈杂,清晰得如同冰凌坠地:
“你唯一能做的赎罪,就是永远消失在我眼前。”
文件封面几个加粗的黑体字:
《离婚协议书》。
裴世死死盯着那份《离婚协议书》,猛地抬起头,眼中是近乎癫狂的执拗。
他声音嘶哑破碎:
“给我个机会赎罪!给我点时间!那些畜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让他们全都生不如死!我让他们跪在你面前磕头认错!”
“等我做完这些你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行不行?”
他语无伦次,仿佛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还有价值的筹码。
我靠在枕上,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心底只剩一片荒芜的平静:
“赎罪?”
“裴世,你配提这两个字吗?”
好友适时地将笔塞进他沾满血和冷汗的手里。
“签。”
裴世浑身剧烈一颤。
他看着那份协议,又猛地看向我空荡的小腹,眼神里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
最终,那只曾签下无数商业帝国文件的手,抖得像风中枯叶,在签名处落下了一个歪斜扭曲的名字。
签完字,他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几乎无法站直。
他不敢再看我,顶着门外无数道鄙夷、嘲弄、猎奇的目光,像一头被剥光了皮毛的困兽,一步一步,挪出了病房。
那些刻意拔高的议论声:
“活该!”
“报应!
”“裴家完了!”
如同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
裴世几乎是撞进总裁办公室的。
“人呢?!报表呢?!”
他嘶吼着,试图用暴怒驱散心底那灭顶的恐慌和无助。
他需要掌控感,需要立刻看到那些伤害过许颖的人付出代价!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他惯用的特助脸色惨白,抖着手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他面前,声音发飘:
“裴总......数据部刚汇总完,我们已经可以准备破产清算了......”
屏幕上刺眼的红色线条,一路断崖式下坠,触目惊心。
手机里父亲的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他已经带着他妈妈去国外了,以后和裴世断绝亲子关系。
裴世眼前发黑,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实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就在这时,他丢在桌上的私人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接连弹窗的新闻推送像一条条吐信的毒蛇。
汪远,王赫,赵铭......
偷税漏税、商业诈骗、非法集资,行贿、操纵市场......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下面附着那些曾经在他面前谄媚、如今却如丧家之犬的“兄弟”们的照片。
“那些太太们离婚后联合家族一起打压我们,毁掉了我们所有还能维持的合作......”
秘书还在尽职地汇报着,但裴世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
裴世死死盯着屏幕,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那些女人竟然联手了!她们手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致命的证据?!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
电脑屏幕上新弹出的一条本地突发新闻。
屏幕上赫然是柳珊珊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她正被两名女警架着,从裴家那栋他曾许诺给她和孩子的地下室里拖出来。
标题触目惊心:
【买凶?投毒?流产?柳珊珊的罪恶之路!】
邮箱这时收到一封新的邮件。
发件人是裴世花重金聘请调查柳珊珊的私家侦探。
他点开,屏幕幽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密密麻麻的文字、偷拍的护工照片、清晰得刺眼的银行转账记录。
原来当初他和许颖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并非意外。
他坐在黑暗里很久,指尖的烟烧到尽头,烫入皮肉也浑然不觉。
裴世呜咽着,肩膀剧烈抖动,旋即又猛地挺直脊背。
他保释了柳珊珊。
柳珊珊被带出来时憔悴不堪。
曾经精心保养的脸庞蜡黄凹陷,唯有小腹依旧突兀地高耸着。
看见裴世,她灰败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踉跄着扑进他怀里:
“裴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你看......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坚强!”
她急切地拉着裴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语无伦次:
“地下室那么冷,那么多天没吃没喝......他都撑下来了!裴哥,这是天意!我们是天作之合啊!”
裴世没有推开她。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异常平静,“是挺顽强。”
柳珊珊拼命点头。
“那......”
裴世垂眸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
“七年前,许颖肚子里那个,是怎么没的?”
柳珊珊身体猛地一僵,抓着他衣襟的手指瞬间收紧,眼神慌乱地闪烁。
“说实话。”
裴世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
“不然,我怎么帮你请最好的律师?”
柳珊珊只挣扎了一瞬,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声音压得极低:
“是我买通了那个护工!就一点药......掺在她喝的水里!神不知鬼不觉!”
“裴哥,我太爱你了,太害怕了!许颖那个贱人要是生了你的孩子,你肯定就......”
她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裴世一直藏在身后的手,倏然抬起。
那是一把厚重的、开过刃的野外生存刀!
“天作之合?”
裴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眼底却翻涌着血红:
“我的孩子,只会和许颖生。”
他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握刀,朝着柳珊珊那引以为傲、视作最后筹码的高耸孕腹,狠狠捅了下去!
柳珊珊脸上邀功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放大到极致,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刀柄。
“啊——!裴世你疯......”
她凄厉的咒骂只吼出一半。
裴世眼神死寂,猛地抽出刀。
柳珊珊像破败的玩偶般瘫软在地,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裴世,最终失去了所有光彩。
裴世看也没看地上迅速蔓延的血泊。
他平静地掏出手机,拨通了110,报了地址。
然后,他联系了仅剩的秘书,声音疲惫却清晰:
“名下所有能动的东西,折现,打给许颖。”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目的红蓝光划破雨幕。
裴世抬起沾满血污的脸,平静地伸出双手,手腕并拢,等待着那副注定属于他的镣铐。
冰冷的金属贴上皮肤的刹那,他最后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嘴唇无声翕动。
海风拂过我的帽檐,陪我旅游散心的好友正举着相机,捕捉我难得的轻松笑容。
秘书风尘仆仆地赶来,递上一张银行卡:
“裴总......裴世他......这是他最后能变卖的所有,托我务必交给您。”
好友皱眉,眼神询问我。
我的指尖划过银行卡光滑的边缘,表情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冷峭:
“收下。这是他欠我的,每一分都带着利息,为什么不收?”
我甚至没有拆开,径直走向当地最大的孤儿院。
在院长惊讶的目光中,将信封推过去:
“捐了,给孩子们添点实在的。”
那叠沾着血与罪的钱,化作孩子们碗里的热饭,身上的新衣,干干净净。
手机震动。是那群重获新生的太太们组成的群聊。
【颖姐,那七个孩子都找到了。】
【都安顿好了,我们养着,你放心。】
【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望着窗外嬉戏的孤儿院孩子,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却永远空寂的小腹。
片刻,我指尖轻点屏幕:
【不用了。】
【以后,你们就是他们的亲妈。】
【我......当干妈就好。】
让孩子们远离那些肮脏的过往,在纯粹的母爱里重生。
这是我能给予的,最后的慈悲。
我用积蓄和裴世“还债”的剩余部分,在家乡开办了“新生之家”孤儿院。
阳光洒满庭院,孩子们的笑声是最动听的乐章。
曾经在裴世丑闻热搜下勇敢发声的女孩子们,循着光找到了我。
她们眼里有相似的痛楚,也有不屈的火苗。
我成了她们信任的“姐姐”。
倾听,拥抱。
我用自己的经历告诉她们:错的是施暴者,你们值得被爱。
我牵线搭桥,联系上作为资深调查记者仍然在到处伸张正义的好友。
一个隐秘而强大的互助网络悄然形成。
证据被收集,黑幕被揭开。
一个又一个曾经仗着权势肆意妄为的“裴世们”,在铁证和法律面前,开始付出代价。
她们不再是沉默的受害者,而是彼此扶持、并肩作战的斗士。
岁月流淌,在我的脸上刻下了时光的印记,却不见阴霾。
我的世界被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填满,被姐妹们彼此支撑的情谊温暖。
我守护着“新生之家”,也守护着无数和我一样,从黑暗中挣扎而出的灵魂。
我的一生,在付出爱与收获爱中圆满。
裴世留下的阴影,早已被阳光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彻底驱散。
我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广阔而明亮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