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陈商站在村后的山梁上,望着远处被锁链困住的“太阳魔”,胸口像压着块烧红的铁。

太阳仙经的经文在他识海中翻涌,可越读越心惊——这门功法虽能纳万法归一,却也点破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太阳界修行,境界为尊。气海境不过是入门,往后还有四极境(锤炼四肢百骸)、化龙境(脱胎换骨化真龙)、归墟境(吞吐天地纳混沌)……直至最高的大帝境,那是能改写天道规则的“星图掌控者”。

而他,不过是气海境初期。

“那锁魔链上的符文,是归墟境大能的本命印记。”陈商喃喃自语,指尖轻轻划过石碑上的古字,“四象锁魔链共有九道锁扣,每道锁扣都封印着一位归墟境大能的残魂。如今四根锁链已断其三,剩下的这根……”

他抬头看向祭坛顶端,那里缠着最后一根锁链,表面浮现金黑二色纹路——金色是锁魔链的本源之力,黑色则是“太阳魔”被封印时溢出的毒。

“村长说过,每隔百年,会有化龙境大能来加固封印。”陈商攥紧了拳头,“可今年距离上一次加固,已经过去了一百零三年。”

他突然想起昨夜的梦。梦里,九阳界的天空被九道黑芒撕裂,太阳石纷纷碎裂,村民们的脖颈黑纹蔓延至脸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而他自己,站在废墟中,看着太阳之心化作黑雾,将整个太阳界吞噬……

“不能再等了。”陈商猛地甩了甩头,目光落在怀中的太阳石上。它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与“太阳魔”体内的九阳本源遥相呼应——这是两者即将共鸣的征兆。

他盘膝坐下,按照太阳仙经的记载,运转“引星诀”。金肌玉骨自动吸收着周围的太阳精气,丹田内的金阳液开始沸腾。当液态能量压缩成固态金芒时,他的识海突然“轰”的一声,浮现出一幅星图。

那是九阳界的星图,九颗太阳对应北斗七星的位置,而在星图中央,悬浮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身着金色帝袍,面容模糊,唯有无上威严笼罩天地,背后九轮太阳虚影流转,每道虚影都刻着“太阳”二字。

“太阳圣皇……”陈商的声音发颤。

太阳仙经的经文突然全部融入这幅星图,一段信息如惊雷般炸响:

【太阳圣皇·帝号“无量”】

【太阳界首位大帝,以太阳仙经证道,镇压九阳界三万年】

【现沉眠于“永恒日渊”,需以太阳石为引,以修士寿元为祭,方可唤醒】

【代价:燃烧二十年阳寿,换圣皇一息】

陈商的呼吸骤然急促。

二十年阳寿。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从壮年到暮年的全部光阴;对他而言,却是刚刚开始的修行之路里,最珍贵的资本。可如果不召唤圣皇,锁魔链迟早会彻底崩断,“太阳魔”脱困之日,便是九阳界化为焦土之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生灵,都将沦为魔焰中的飞灰。

“值得吗?”他问自己。

记忆闪回:前世加班到凌晨,被老板骂到狗血淋头,却只能咬着牙改方案;被房东催租时躲在厕所抹眼泪,却还要笑着说明天一定交;在医院看着母亲苍白的脸,攥着缴费单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那些绝望的日子,那些被命运碾压的无力感,此刻都化作了一把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陈商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绝的光,“就算燃烧二十年阳寿,我也要做自己的‘守日者’!”

他咬破指尖,在星图上画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的瞬间,太阳石突然剧烈发烫,一道金光从中冲出,直插天际!

“嗡——”

九阳界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九轮太阳的光芒同时收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遮蔽。陈商脚下的岩石开始崩裂,一道漆黑的裂缝从他脚下蔓延至祭坛方向,裂缝中涌出的黑雾里,隐约能看到星辰倒转的景象。

“是永恒日渊的入口!”陈商心中一凛。

裂缝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穿越了亿万年的时光:“多少年了……终于有人愿以寿元为引,唤我醒了。”

一个身影从裂缝中缓缓走出。

他身着金色帝袍,衣摆上绣着九轮太阳的图腾,每走一步,脚下便有金莲绽放。他的面容模糊,却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威严——那是看遍沧海桑田、亲手镇压过无数大帝的目光。

“太阳圣皇……无量!”陈商跪下行礼,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圣皇的目光扫过他,又落在远处的祭坛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锁魔链?归墟境的残魂也配称‘锁’?当年朕以一剑断九链,今日便让你看看,何为‘太阳’。”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抓。

陈商怀中的太阳石突然脱离他的掌控,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圣皇掌心。圣皇指尖金芒大盛,太阳石在他手中融化,化作九道金链,分别缠上四象锁魔链的九个锁扣。

“咔嚓——咔嚓——咔嚓——”

四声脆响接连炸开。最后一根锁链应声而断,锁链上的黑纹如同被泼了滚油,发出刺耳的嘶鸣,瞬间消融。而被锁住的“太阳魔”,此刻终于露出了真容——它体内的九阳本源不再是黑红色的毒血,而是流淌着纯粹的金芒,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重塑星辰的力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圣皇望着“太阳魔”,声音缓和了些许,“当年你本是要化作新的太阳,却因九阳界的法则压制,被误认为‘魔’。”

“太阳魔”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岩浆身躯开始崩解,露出内部那枚菱形的九阳本源晶体。晶体表面的九道纹路全部亮起,与圣皇掌心的九阳石残片共鸣,发出璀璨的光芒。

“小子,接住。”

圣皇头也不回,反手将九阳本源晶体抛向陈商。

陈商本能地抬手接住。晶体刚一入手,便化作一道金流钻入他的丹田。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气海境仿佛被点燃了!金阳液疯狂沸腾,四极境的壁垒在他体内轰然破碎——他竟然在这一刻,直接跨过了四极境,踏入了化龙境!

更惊人的是,他的四肢百骸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金肌玉骨的玉质光泽变得更加通透,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每一次响动都意味着强度的提升;血液由红转金,在血管中奔涌时,竟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就连识海,也开始浮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金色龙影。

“这是……化龙境的‘龙髓’?”陈商震惊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圣皇淡淡一笑:“九阳本源融入体,自然引动化龙劫。不过你这小家伙运气好,本皇的召唤之力为你压下了劫雷,省去了不少麻烦。”

陈商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寿元正在飞速流逝。他能清晰地“看”到,识海中的星图正在黯淡,每黯淡一分,就代表一年阳寿的消逝。当最后一丝星光熄灭时,他的寿元正好减少了二十年。

“值得。”他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释然。

圣皇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他望向陈商,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你以气海境之躯,敢赌二十年阳寿换九阳界太平,这份胆魄,倒有几分朕当年的影子。记住,太阳仙经的终点是‘与日同辉’,这方天地的秘密,远不止七大境界那么简单。”

“圣皇大人!”陈商急忙开口,“九阳村的村民……”

“他们脖颈的黑纹,是‘太阳魔’被封印时溢出的‘魔毒’。”圣皇抬手一挥,一道金光射向九阳村方向,“本皇替你净化了。往后百年,他们无需再献祭太阳石。”

话音未落,圣皇的身影彻底消散。裂缝缓缓闭合,天空重新亮起九轮骄阳,只是比之前更加璀璨,仿佛被洗去了尘埃。

陈商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化龙境的修为让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风雷之势,轻轻一跺脚,地面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随意一挥手,便有一道金芒撕裂空气,将百米外的一块巨石劈成两半。

“这就是……化龙境吗?”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但很快,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圣皇说得对,太阳界的秘密远不止于此。九阳界的法则为何压制“太阳之心”?归墟境的大能为何要编造谎言?还有那“永恒日渊”,圣皇沉眠的地方,又隐藏着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离开九阳村了。

当他转身看向那座熟悉的小山村时,发现村民们正站在村口,远远地望着他。村长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既有解脱,又有不舍。

陈商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永远留在这里。九阳界的危机尚未解除,太阳仙经的传承需要他去探索,而他,也不甘心只做一个偏居一隅的“小高手”。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朝着村民们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朝着东方的天际走去。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影子中,隐约能看到一条金龙的轮廓,正随着他的步伐,腾云驾雾,向着未知的远方,昂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