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隐约传来怪物的嘶吼，窗帘缝隙透进来的血色红光明明灭灭，怎么看都和 “霸道总裁”“虐恋情深” 扯不上关系。
小白毛用力点头，虚拟的脑袋上那撮白毛跟着剧烈晃动，像是被风吹乱的蒲公英：“是啊！我刚才趁你看商城的时候，偷偷扫了遍地图和附近的人物信息库，确认了就是那个《总裁的契约甜心》世界！”
方文愣在原地，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根线缠成了乱麻。
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慢缓过神，盯着那行 “奖励反派值 ×2” 的金色小字，喉结轻轻滚了滚 ——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算个好消息。
哪怕后续的剧情全乱了套，完不成那些狗屁任务，多这两点反派值，也能多换杆长枪，或者食物药品。
在这末世里，多一分资源，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底气。
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猛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点被戏耍的火气：“不是，这都世界末日了！街上的人都开始变怪物了！你还让我去当狗腿子？！”
他想象了一下画面：外面血雨瓢泼，怪物嘶吼，他却得凑到阮秋水面前，点头哈腰地当狗腿子，这场景简直比血色雨幕还荒诞。
“不是，不是的！” 小白毛的虚影慌忙后退半寸，半透明的手连连摆动，虚拟的眼眶都泛起了粉色的水汽，看着委屈巴巴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要是死了，系统绑定就会失效，我也会跟着消散的呀！”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辩解：“但这不是有反派值嘛…… 完成任务就能换东西，有了东西你才能活下去，我也才能……”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方文大概能猜到。
这倒霉系统被丢进末世，自身难保，唯一的指望就是他这个宿主能靠着那些零碎的任务奖励撑下去。
方文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到了嘴边的火气突然就泄了。
他叹了口气，靠回冰冷的墙壁上，目光落在墙角的长枪上。
“阮秋水在哪？” 他忽然问道。
小白毛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挥手调出一张城市的地图，光屏上，一个代表阮秋水的红点正在闪烁。
方文凑近一看，眉头挑了挑 —— 那红点的位置，竟然只隔了一条街。
他忽然想起来了。
按照人物小传看，明天就应该是方文面试的时候，而顾氏的总部大楼，就在隔壁那条街上。
他现在住的这所快捷宾馆，说白了就是图个近 —— 毕竟顾氏集团在这个世界的财力堪称顶流，面试机会难得，住得近才能保证明天不迟到。
“这地图，谁的位置都能显示？” 方文指了指光屏，心里盘算着要是能定位怪物聚集点，倒是能省不少事。
小白毛的虚影摇了摇，虚拟的脑袋上白毛跟着晃出细碎的光点：“不是哦，只能显示阮秋水的位置。”
方文心里暗骂一声 “狗腿子系统”。
合着这破系统就算被丢进末世，核心功能还是围着女反派转，连定位都只认她一个，生怕耽误了给主子跑腿办事。
但他也没太在意，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他转头看向紧闭的窗帘，外面隐约传来 “哗啦啦” 的声响，血色雨水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谁也不知道这场诡异的红雨要下几天，更不知道这雨水里到底藏着什么 —— 楼下那些扭曲的人影，分明就是被这血水淋过之后才变成那样的。
这时候出去找阮秋水？
简直是嫌命长。
小白毛的虚影在他身边飘了飘，蓬松的白毛耷拉下来，没再反驳 —— 大概也知道现在出去确实是自寻死路。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只有窗外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噼啪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嘶吼。
方文指尖在枪身上摩挲着，忽然想起些末世小说里的套路，抬头问小白毛：“楼下刚才那些变异的丧尸，脑子里会有晶核这种东西吗？就是能当能量源或者换东西的那种。”
小白毛的虚影摇了摇，虚拟的脸上满是茫然：“不知道哎…… 我的数据库里，‘丧尸’词条还停留在言情剧里用来吓唬女主的道具人，没写这个。”
方文皱了皱眉，又问：“那这些玩意儿会升级吗？比如一开始没灵智，慢慢进化出脑子，甚至变得更厉害？”
“也不知道哦。” 小白毛的声音更低了，手指绞在一起，“女频剧本里的反派，就是日常行为，没有‘升级’这个选项……”
方文看着她这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顿时觉得一阵无奈，忍不住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你…… 咱俩到底谁是谁的系统啊？”
说好的系统辅助宿主呢？
这倒好，他一个纯新手在末世里摸黑，系统本人比他还像个萌新，连点基础设定都搞不清楚。
小白毛的虚影往后缩了缩，像是被训得委屈了，虚拟的眼眶泛起淡粉色的光：“我、我本来是想着女频宠文的嘛…… 谁知道会被丢到这里来…… 数据库还没来得及更新末世补丁……”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细若蚊蚋：“而且…… 你现在是宿主呀，按规定，应该是你带着我……”
“带着你一起变怪物吗？” 方文没好气地打断她，却也没真的动怒。
他知道这事怪不得小白毛，说到底，他俩都是被扔到这末世里的倒霉蛋。
他重新握紧长枪，目光投向窗帘缝隙。外面的红雨似乎小了些，透过缝隙能看到楼下的血色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几个扭曲的人影在水里蹒跚着，动作比刚才似乎更僵硬了些。
“算了。” 方文站起身，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迟早要遇上。等雨停了，出去杀两只试试就知道了。”
小白毛的虚影连忙飘过来，凑在他旁边一起往外看，虚拟的声音带着点紧张：“那、那你小心点…… 按‘冒险剧情’的套路，第一次打怪很容易掉血的！”
方文的眼眸闪了闪沉声道：“你说这末世了，反派还能是反派？”
一连五天的红雨终于歇了。
窗帘被拉开一条缝时，方文眯了眯眼 —— 外面的天光依旧透着诡异的暗红，天空上那道巨大的裂缝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悬在城市上空，边缘的红光比三天前更暗了些，却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楼下的街道积着半尺深的血色污水，水面上漂浮着不知名的秽物。
那些被红雨淋过的人影三三两两地站着，姿势扭曲得像是被狂风揉皱的纸人，四肢反折，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杵在水里。
这五天，方文确定了几件事。
他摸清了这些怪物的底细 —— 它们的听力和常人差不多，却对噪音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就像第一天夜里，楼下那辆被红雨砸响警报的电动车，硬生生被十几只丧尸围起来撕咬、踩踏，直到零件散落一地，警报声彻底消失，那群怪物才慢悠悠地散开。
期间不是没人撑不住。方文亲眼看见对面楼里，一个穿睡衣的男人嘶吼着从三楼跳下来，重重摔在血色积水里。
没等他爬起来，附近的丧尸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围了上去，几秒后，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扩散的血沫。
撕咬后会变成丧尸，前提是撕咬后能抗住几分钟，要不然就会变成丧尸嘴里的吃食。
手机还能亮屏，断断续续的信号刷出最后几条新闻推送：“全球水源污染警报：所有自然水体均检测出未知病原体”
“紧急通知：非密封包装食品存在感染风险”。
电力也还没彻底断，只是电压极不稳定，灯光时不时闪烁，像濒死病人的呼吸。
方文没想过事情会糟到这个地步。
不是逐步崩坏，而是一夜之间的全面瘫痪。
更可怕的是那些原本该是人类防线的地方 —— 新闻里提了一嘴，军区的通讯信号最先消失。
按常理推测，军人的体质远胜常人，可被红雨浇灌后，只会变成更恐怖的怪物。
也就是说，那些藏着坦克、导弹的军火库，现在大概率成了高阶丧尸的巢穴，人类的保障变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这和他看过的末世小说完全不同。
没有循序渐进的适应期，没有可供搜刮的安全物资点，甚至连 “等待救援” 都是奢望。
食物会腐坏，瓶装水会喝完，当最后一点资源耗尽时，人类的灭绝不过是时间问题。
“宿主……” 小白毛的虚影在旁边晃了晃，声音带着点怯意，“阮秋水的位置…… 还在动。”
方文转头看向光屏。
五天来，那个代表阮秋水的红点一直在鼎盛大厦附近徘徊，像是被什么困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杆银亮的长枪扛到肩上，又从商城兑换了三个压缩面包塞进口袋 —— 花了 0.0……01反派值，那行嘲讽的注解被他自动忽略了。
“走了。” 他拉开房门，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腥甜味，“去找阮秋水。”
两点反派值，对方文来说吸引力还是很致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