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枪杆，甩去上面粘稠的污血，金属表面瞬间露出银亮的光泽。
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防火门时，门轴发出 “吱呀” 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的老人在叹息。
楼梯间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应急灯在头顶发出昏黄的光，勉强照亮盘旋向上的台阶，阴影在墙壁上拉得老长，随着灯光的轻微晃动而扭曲，像一群伺机而动的鬼魅。
方文深吸一口气，刚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周围突然传来 “咚咚” 的撞墙声。
他眼角余光瞥见，二楼、三楼的楼梯转角处，几只丧尸正朝着他的方向冲来，腐烂的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嘶吼，脚步声震得台阶微微发颤。
“反应倒快。” 方文低骂一声，身体却比脑子更快行动。
他猛地闪身进门，反手 “砰” 地撞上防火门，同时扣上了内侧的金属插销。
门外的丧尸 “砰、砰” 地撞在门板上，力道之大让整扇门都在摇晃，腐烂的手掌拍打着铁皮，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但没过几秒，撞击声就渐渐停了。
方文松了口气。他早就观察到了 —— 这些丧尸对声音极其敏感，却没什么自主意识。
一旦声源消失，它们的攻击欲就会迅速消退，只会在原地漫无目的地游荡。
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他不再犹豫，拎着长枪快步向上冲。楼梯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应急灯的光线忽明忽暗，每上一层，他都会先侧耳听几秒，确认转角处没有埋伏，才继续往上。
光屏上的红点越来越近，已经能显示出具体楼层 —— 阮秋水就在10层。
还行，楼层不算是太高，安全通道里倒是有几只丧尸，清理起来比较容易，他握紧长枪，枪杆的冰凉让他保持着清醒。
到了九层转角时，方文突然停住脚步，鼻尖微微抽动 —— 空气中除了熟悉的铁锈味和血腥味，还多了点难以形容的腥臊，像是腐烂的鱼混杂着某种野兽的气息。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握紧长枪，脚步放轻得像猫。
就在九层与十层之间的楼梯平台上，一道黑影蜷缩在阴影里。没等方文看清轮廓，两点血红的光突然亮起，像暗夜里的两盏鬼火。
四目相对的瞬间，方文浑身汗毛倒竖 —— 那不是普通丧尸空洞的眼窝，而是一双充满暴戾与饥饿的眸子，死死锁定了他！
“吼！”
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炸响在楼梯间，震得应急灯都晃了晃。
那黑影猛地弹起，像支离弦的箭，瞬间朝着方文扑来！
怎么回事？！
方文心头巨震。他没发出任何声音，这怪物竟然主动发起了攻击？！
这么快就进化了？！
电光火石间，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 身上的黑色西装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泛着青黑的鳞光，后脊椎高高隆起，像背了个畸形的瘤子。
更骇人的是它的手脚，指甲变得又长又尖，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指节处扭曲变形，活脱脱像鳄鱼的爪子！
这根本不是普通丧尸，是变种！
方文来不及细想，身体本能地向左侧猛拧，险之又险地避开扑来的利爪。那变种丧尸扑了个空，却借着惯性一头撞向十层的防火门！
“哐当 ——”
厚重的铁门竟被它撞得向外弹开，合页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变种丧尸翻滚着摔进十层楼道，溅起一片血污。
紧接着，楼内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喊：“怪物！是怪物！”
方文紧跟着冲进门，一眼就扫到缩在墙角的六七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白色 OL 套裙的女人格外显眼 —— 尽管头发凌乱、脸色惨白，那张脸却和资料照片上的阮秋水重合了。
而她身边站着的男人，正是顾琦，脚下赫然躺着一具尸体，头部处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
方文的目光只在他们脸上顿了半秒，便重新锁定那只挣扎着爬起来的变种丧尸。
它显然被人群的叫喊彻底激怒了，血红的眸子死死盯住墙角的阮秋水等人，张开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獠牙，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下一秒，它后腿猛地蹬地，带着一股腥风朝着人群扑去！
“来不及了！”
方文低喝一声，手腕骤然翻转，紧握的长枪突然脱手而出。
银亮的枪杆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弧线，枪尖破开空气的呼啸声格外刺耳，精准无比地刺穿了变种丧尸的肩胛！
“噗嗤 ——”
枪尖从另一侧穿出，带着黑红色的血沫，深深钉进身后的水泥地面，将这只怪物死死钉在了原地。
变种丧尸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疯狂扭动着身躯，利爪在地面上抓出深深的划痕，水泥碎屑飞溅。
方文趁机矮身冲上前，借着惯性一个滑铲，贴着地面滑到枪身旁边。
没等他握住枪杆，身后的怪物突然爆发出惊人的蛮力，竟硬生生将肩胛处的肌肉撕裂大半，带着枪杆猛地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方文的后背扑来！
“小心！” 阮秋水的惊呼声刚响起。
方文猛地侧身翻滚，堪堪避开那带着腥气的利爪。他顺势握住枪杆，借着翻滚的力道猛地抽出长枪，腰身骤然扭动，手臂发力，枪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圆弧 ——
回马枪！
这一枪又快又狠，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精准地捅进了变种丧尸尚未闭合的嘴中，从后脑贯穿而出！
“噗呲！”
黑红色的浆液混合着脑浆喷溅而出。
变种丧尸的身体猛地僵住，血红的眸子瞬间失去光泽，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再挣扎。
方文手腕一抖，将长枪猛地向上一挑，怪物的尸体被带得腾空而起。
紧接着，他手臂横扫，枪杆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砸在怪物的脖颈处！
“咔嚓！”
一声脆响，变种丧尸的头颅直接从空中掉落，“咚” 地砸在地上，滚到了顾琦脚边。
那双血红的眸子还圆睁着，却再也没了半分凶光。
尸体的躯干重重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方文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心里一阵后怕 —— 一路上杀低级丧尸太顺利，差点就栽在这只变种手里。
这些怪物的进化速度，比他预想的快太多了。
他缓过气息，抬眼看向墙角的众人。
阮秋水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睁大眼睛望着他，眼神里的惊恐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困惑的震撼，像是第一次认识 “力量” 这两个字的重量。
顾琦则脸色惨白地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滚落到脚边的头颅，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谁能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竟然能如此干脆利落地杀死这种恐怖的变种丧尸？
这些天，他们可是靠着王虎等五名保镖拼死护卫，才勉强在这栋楼里苟活。
阮秋水的目光缓缓移到地上的变种尸体上，视线在那身破烂的黑色西服上顿了顿，最终落在残留的名牌上。
上面 “李” 字的一半还清晰可见。
“你认识？” 方文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刚结束厮杀的冷冽。
“啊？嗯。” 阮秋水像是被惊醒，下意识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飘，“是我们公司的保镖，姓李…… 昨天还和王虎一起守在楼道口。”
方文挑了挑眉，目光扫过那具尸体，又不经意地落在顾琦脚下的人类尸体上 —— 那人穿的也是同款黑色西服，显然也是保镖。
两个保镖，一个变成了变种丧尸，一个死在顾琦脚边？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顾琦微微颤抖的手上。
那只手的指缝里还沾着暗红的血渍，而他脚边不远处，正躺着一个碎裂的水晶烟灰缸，边缘同样沾着血迹。
不会吧？
方文心里泛起一丝诧异。
女频小说里的男主也能杀普通人？
小刀刺屁股，开眼了！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琦的反应。
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猛地低下头，双手下意识地往身后藏，肩膀抖得更厉害了，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方文对视。
那副心虚的模样，几乎是不打自招。
方文心里了然。看来，末世的残酷，不仅催生出了变种丧尸，也撕碎了某些人精心维持的 “精英” 面具。
竟然连小说男主的人设都改的彻彻底底，这就是末世，自己要是没有系统，也不过是一坨烂肉罢了。
“他……” 方文刚想开口询问。
“不关我的事！” 顾琦突然尖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是他先想抢我的水！他被感染了！我是被逼的！”
顾琦的辩解像块泡软的面包，捏不出任何形状，反而让那点心虚暴露得更加彻底。
阮秋水猛地转头看他，又低头扫过地上两具尸体 —— 一个是变成怪物的保镖老李，一个是被烟灰缸砸死的王虎。
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直到布料起了褶皱也没松开。
在场的人都沉默着，没人替王虎说句话。哪怕王虎这五天里一次次把他们从丧尸爪下拖回来，可当他私藏半瓶水的事暴露时，那些感激就像被雨水冲垮的沙堡，瞬间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