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水扶着墙，只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扑通扑通” 的声音几乎要盖过浴室里的搓澡声。
其实从被方文强行带走开始，她内心就隐隐笃定 —— 这个男人迟早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末世里，漂亮女人的价值有时就只剩下这点。
她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希望这个时间能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刚才那一幕…… 他赤裸的上身，调侃的眼神，还有那毫不避讳的姿态，都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阮秋水缓缓蹲下身子，冰凉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裤料传来寒意。
或许是方文刚才干净利落解决丧尸的模样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又或许是这栋公寓里久违的暖光驱散了些许恐惧，她这五天来始终紧绷的神经，竟在此刻骤然松弛下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鼻尖却突然萦绕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是了，王虎他们击杀丧尸时，那些黑红色的浆液溅了她满身；公司楼道里弥漫的腐烂气味，早已钻进了她的发丝和衣料缝隙。
此刻的她，恐怕就像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一样。
刺鼻的味道让她下意识皱紧眉头，耳畔传来浴室里方文搅动水的哗啦声，清晰而规律。不知怎的，一股委屈突然涌上心头，像潮水般漫过眼眶。
从小到大，她是阮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是顾氏集团说一不二的副总裁。
在 A 市，谁见了她不得恭敬地叫一声 “阮总”？奢侈品包包成排摆，定制礼服塞满衣帽间，就连喝的水都要指定品牌的进口矿泉水。
可仅仅五天，曾拥有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尊严被丧尸的嘶吼碾碎，体面被生存的本能践踏。
她甚至要靠一个陌生男人的 “施舍” 才能活下去，连洗个澡都成了奢望。
“呜……”
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来，阮秋水连忙抬手捂住嘴，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不想哭，尤其是在方文面前 —— 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冷漠又刻薄，绝不会对她的眼泪有半分怜悯。
可越是忍耐，委屈就越是汹涌。那些被丧尸追逐的恐惧，被顾琦当做物品一般抛弃的绝望，被现实碾压的无力感，此刻全都化作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不知道多久，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阮秋水猛地僵住，慌忙用袖子擦眼泪，却越擦越乱，连带着鼻尖也红透了。
“哭什么？”
方文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阮秋水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水汽的眼眸里。他换了条干净的黑色肿胀短裤，裸露的上身还挂着水珠，湿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一条白色毛巾随意搭在头顶，少了几分杀伐时的戾气，倒多了些寻常人的烟火气。
那条毛巾…… 是她平时洗澡用的！
阮秋水的脸颊莫名一热，咬了咬下唇，强忍着哭腔小声问道：“我能洗澡吗？”
“能啊，去吧。” 方文随手扯下头顶的毛巾，胡乱搓着头发，几步就走到卧室的大床上躺了下来，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阮秋水的目光扫过浴缸，水面上还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红色血渍 —— 那是方文洗下来的污渍。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鼻尖萦绕的恶臭让她把话又咽了回去。
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外面的人不是变成丧尸，就是在饿死的边缘挣扎，连一口干净水都找不到。
自己能有地方洗澡，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怎么还能奢求更多？
想起今天顾琦为了一背包食物就把她 “交换” 出去的模样，阮秋水自嘲地笑了笑。
方文身上挺干净的，只是一些血渍沾染在手和脸上，所以水还是很清澈，只是有些血迹而已。
阮秋水转身走进浴室，反手关上门，默默地找了个小盆子，一点点将浴缸表面那层带血的水舀出去。
“叮 —— 又是一次合格的狗腿子！奖励反派点 + 1！” 小白毛的声音准时响起。
“我严重怀疑这提示词是你自己编的。” 方文把毛巾随手扔在地板上，往柔软的床垫里陷了陷，舒服得眯起了眼。
这床比他前几天睡的宾馆强一百倍。
他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突然想起原书剧情：“我突然觉得，阮秋水和顾琦的事，好像和原著也差不多啊。原书里阮秋水一心一意都是为了顾琦，哪怕最后被顾琦为了女主送进监狱，还在法庭上挣扎着说‘顾琦身边应该是我的位置’。”
“现在不过是把女主换成了食物而已，内核好像没差。” 方文摸着下巴分析，“尤其是今天，阮秋水那句我跟你走，把食物给他，简直把女频文里‘爱而不得’的风范刻进骨子里了。”
他索性坐起来，和飘在半空的小白毛闲聊起来。
小白毛双手环绕在前，一副肯定的样子点头道：“确实！换做正常女人，谁能干出这种事？人家都把她当筹码换吃的了，她还一门心思为对方留活路，这脑回路也就书里的女反派才有。”
“所以啊，你说的也没错。” 方文叹了口气，靠在床头，“人家二十多年的感情，就算是孽缘，哪能说断就断？这五天的末世再狠，也狠不过二十多年的执念。”
小白毛脑袋歪成个奇怪的角度，眼神里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探究：“你费劲把阮秋水带回来，不会真的只是想刷反派值吧？”
方文挑了挑眉，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诶嘿。”
“诶嘿是什么意思啊！” 小白毛急得在虚空中跺着脚，两条小短腿抡得像风火轮，辫子上的绒毛都气得炸开了。
方文摇了摇头，想起前世在网上看小说时的评论区，忍不住失笑：“我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就发现读者的声音特别有意思。男主动了，就骂他种马；男主不动，就骂他阳痿；男主先忍着后续再动，又骂他装君子。当时觉得离谱，没想到这种事还能落到我头上。”
“你们人类真奇怪。” 小白毛抿着嘴，小眉头皱成个疙瘩“所以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主要是我对她怎么没感觉呢？” 方文摸着下巴，自己也有些疑惑。
按道理说，小说里的女主、女反派，不都该是那种倾国倾城、让人见了就移不开眼的绝色吗？
阮秋水确实长得好看，眉眼精致，身段窈窕，尤其是洗完澡那会，脸颊泛着红晕，湿漉漉的眼神像小鹿似的，换做以前，他说不定还真会心动。
可现在，他就是没感觉。
这绝对不是他身体有问题 —— 他每天早晨起来都是一柱擎天，生理功能正常得很。
他的没感觉，是指精神上的。
“大概是末世太磨人了吧。” 方文叹了口气，“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有心思想那些情情爱爱。”
他看见人变成丧尸的恐怖模样，也看到过夫妻二人为了一包泡面互相捅刀子，连明天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所谓的 “美貌” 在生存面前，实在太廉价了。
小白毛歪着头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因为你把她当‘人形反派值提款机’了！在你眼里，她就是个会走路的积分包！”
方文被它说得一愣，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第一次看到阮秋水，他第一反应不是 “这女人长得真好看”，而是 “能不能完成任务，赚点反派值？”
就像刚才她红着眼眶问能不能洗澡时，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 “这种念头，应该能加反派值”。
而不是 “她哭了，是不是该安慰一下”。
“好像…… 是这么回事。” 方文摸了摸鼻子，有点哭笑不得。
“虽然这结论听起来不太对劲，但好像比‘阳痿’强点？” 方文咂咂嘴，算是接受了这个设定。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方文当然知道。
只是方文不渴，又不喜欢阮秋水这个品牌的水。
方文拉开系统面板，光屏上的数字清晰显示：反派值 11.699……3。
他挑了挑眉，有点意外。没想到刚跟阮秋水待了不到一天，不仅把之前兑换物资花掉的反派值全填上了，还多出来一点多。这 “人形提款机” 的效率，比杀丧尸靠谱多了。
方文翻身下床，踱步来到餐厅，他翻箱倒柜找出个崭新的电炉 —— 一看就是摆设，崭新得连包装膜都没撕。
这种有钱人的家里，很多东西买来不是为了用，而是为了 “有”，图个配套齐全。
电炉功率不大，跟普通烧水壶差不多，但煮点东西足够了。
方文把它放在餐桌上插好电，从系统空间里摸出个不锈钢盆，接满矿泉水，又翻出今天扫荡街区时顺手牵羊的火锅底料。
包装上印着 “牛油麻辣” 四个大字，看着就够味。
他又往外掏了些蔬菜：青菜、土豆、藕片，都是从超市货架上拿的，还带着新鲜的水汽。至于肉……
方文啧了一声，他路过肉铺时进去看过，早就臭到无法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