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禾脸色微微发白,看向老夫人。
沈氏又说:“母亲若是不放心,回头我把人选给母亲亲自过目,也帮清禾把把关。”
老夫人便也点点头:“那也好,清禾是我看着长大的,便是婚嫁,也不能亏待了她。”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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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初走出寿安堂,春杏便拍了拍胸口,小声说:“陆老夫人好像有点凶,没咱家老夫人和善。”
梨初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今天问安的时候气氛有点怪怪的。”
“那可不得怪?奴婢都觉得害怕。”
春杏又道:“还好有国公夫人护着姑娘,往后姑娘也不必担心受欺负。”
正说着,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是陆家的几位姑娘们也出来了。
梨初立马上前,扬起笑来打招呼:“我刚进国公府,还没机会跟各位姐姐妹妹们见礼,今儿想着来给老夫人请安有机会见着大家,便带了薄礼。”
说着,春杏便立马将几个梨花木的雕花盒子送了上来。
陆家三位姑娘忙道:“表姑娘太客气了。”
国公府没有嫡女,这三位都是姨娘所出,三姑娘陆言欢十六岁,赵姨娘所出,还是先夫人的陪嫁丫鬟。
五姑娘陆言兰十四岁,六姑娘陆言诗才十一岁。
“这都是江南最时新的钗环,也不知你们喜不喜欢。”梨初笑嘻嘻的道。
陆家三位姑娘只好接过,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各一支凤蝶鎏金簪,做工精巧绝伦,栩栩如生,乍一看相似,细看却发现凤蝶各有不同。
陆家三位姑娘惊喜的道:“好漂亮的簪子,这样新鲜的样式,京城也不曾见过呢,多谢表姑娘!”
她们在府中向来没什么存在感,自然知道府里来了位金尊玉贵的表姑娘,唯恐得罪她。
没曾想,这位表姑娘还记得给她们备这样贵重的礼物。
“你们喜欢就好,都是姐妹,以后一起玩。”梨初笑嘻嘻的道。
陆家三位姑娘连声应下。
等送走了她们,梨初又等了一会儿。
终于等到了宋清禾出来。
宋清禾更受老夫人喜欢,老夫人让散了之后,她还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出来。
“宋姑娘。”
宋清禾看到沈梨初,停下脚步,语气疏离:“沈姑娘有什么事吗?”
沈梨初将手里的梨花木雕花盒子递出来:“今日难得有机会和诸位姐妹们一起说说话,便将备好的礼物带了来。”
宋清禾摇头:“这样贵重的礼物,我不好收,沈姑娘的心意我收下了。”
“怎会呢?我原本在江南买来就是特意想好送你的。”
宋清禾只好收下:“那多谢沈姑娘了。”
沈梨初笑嘻嘻的说:“听说宋姑娘和表兄感情最好,我还想向宋姑娘讨教,该送表兄什么礼物好呢?”
宋清禾看她一眼,淡声道:“时霁哥哥向来不爱这些俗物,时霁哥哥心有大义,若说喜欢什么,大概也就喜欢清净,不喜欢被无关紧要的人打扰。”
梨初愣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宋清禾转身离开。
看着宋清禾走远的身影,梨初微微歪头。
春杏生气的道:“那个宋姑娘什么意思?姑娘送的金簪可是请的扬州最好的匠人精工打造,巧夺天工,价值不菲,她竟说什么俗物!”
梨初摸着下巴:“她好像不大喜欢我。”
“姑娘也看出来了!姑娘和宋姑娘从无交集,今儿姑娘这么热情跟她示好,她还摆脸色!也不知为什么!”春杏义愤填膺。
梨初晃了晃脑袋,也懒得纠结为什么:“算了,这世上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我。”
她向来不内耗,很快又没心没肺的高兴起来。
“方才听姑母说过些天府里要设宴!为了庆贺表兄高升,听说京中大半的名门都要来呢,可有的热闹了!”
梨初最爱热闹了。
宋清禾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画扇便有些担心的问:“姑娘今日这样得罪了表姑娘,万一她日后针对你……”
宋清禾冷笑:“我便是不得罪她,她难道就会让我好过?如今时霁哥哥回来了,他自会护着我,我倒要看看这个沈梨初敢对我如何。”
“这个表姑娘倒是会装相,知道姑娘和世子的关系好,还送什么礼物来,也不知装给谁看。”
宋清禾打开这精致的盒子,看到里面安静躺着的一支凤蝶鎏金簪。
画扇愣了一下:“这簪子倒是精巧。”
簪子什么材质倒是其次,但凡富贵人家对金银之物早就是司空见惯。
识货的都看簪子的工艺,这蝶翼都薄如蝉翼,每一处纹路细节都逼真,好似真的振翅而飞,一眼便看出是极难得的珍品。
“她给陆言欢她们也送了这簪子?”
“是送了,奴婢守在外面,看到表姑娘等在外面,挨个儿送礼,三姑娘她们都高兴的很,这表姑娘倒是会拉拢人心的。”
“啪”一声,宋清禾将这盒子给盖上,脸色难看:“她给我和那几个庶女送一样的东西,不就是想羞辱我。”
“她定是嫉妒姑娘和世子感情深厚。”画扇跟着道。
宋清禾冷笑:“我和时霁哥哥的感情,也是她能嫉妒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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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陆时霁回府不多时,便见喜平小心翼翼的走来通传:“世子,表姑娘来了。”
陆时霁坐在八角亭里,石桌上摆着棋盘,留着一个残局,他一手捻着棋篓里的黑子,垂眸看着棋盘,没有回话。
喜平一颗心都提起来,十分胆颤。
昨儿世子心情就很不好,也不知今日好些了没,这表姑娘又来触霉头。
虽说知道世子必定是不见的,但他也不能不来通传,毕竟那位祖宗,他也得罪不起。
等待了一会儿,就在喜平准备默默退出去回绝的时候。
却见陆时霁终于将指尖的黑子捻起,按在了繁密复杂的棋盘上。
一声“啪”的轻响,落子。
他终于开口,声音清冷:“请进来。”
喜平呆愣了一下,险些以为自己耳朵聋了。
陆时霁抬眸,漆眸好似深不见底,喜平急忙低头应下:“是。”
然后匆匆去请人。
真的怪了,自从世子这次回京后,他是越来越摸不准主子的心思了。
很快,梨初被请进来。
他听到她轻快的脚步,从繁茂的花树后面走出来,姜黄色的裙摆云朵一般荡漾。
飞扬的发带跟在后面,偶尔擦过花枝,惊落簌簌桃花瓣。
她一转头看到他,明媚的眼睛又添几分光彩。
他们分明距离还那么远,他却觉得她好似和他没有丝毫间隙。
他们曾经在床榻上抵死缠绵,她闭着眼睛不肯看他,分明紧密相连,他也觉得好似抓不住她。
梨初开心的迈进八角亭里,像一只小喜鹊:“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