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杏看着这字却皱眉:“可是姑娘不是最讨厌练字了?”

梨初那一手狗爬字能烂到今日,即便是老爷夫人如何说教都不管用,姑娘从来不听,拿起笔杆子就不高兴。

“谁说的?我是讨厌临那些糟老头子的字,表兄的字怎么能一样?”

表兄比那些糟老头子好看太多了。

她看着就开心。

春杏:“……”

春杏忍不住小声说:“可是姑娘不是说字如其人,老先生给姑娘写的字帖,也是人家亲笔写的。”

梨初认真点头:“所以我觉得那些字帖也难看的很。”

春杏:“……”

你就是嫌人家老。

梨初捧着陆时霁的手稿开心的回寝院:“反正今日开始,我要好好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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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园。

“你说阿梨今日去了文澜苑?”沈氏倒是有些意外。

“是啊,说是去送答谢礼,说是表姑娘昨儿在假山玩耍险些摔着,世子帮忙扶了一下,表姑娘这才特意去送礼,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世子的手稿,说是要练字。”

沈氏欣慰的笑着点头:“如此看来,他们相处的倒也还不错。”

蔡嬷嬷给沈氏按着肩,笑着说:“夫人之前当真是多虑了,想来之前世子推拒婚事,也的确是出于谨慎考量,现在确实也是多事之秋,如今世子对表姑娘显然是不排斥的。”

“他们若能两情相悦自然是最好,如此,往后成了婚,阿梨也不会受委屈,早日生下孩子。”

“夫人为了表姑娘和世子这桩婚事,也操碎了心,只等着逆党案彻底审结,将这婚事重提,必定能顺利定亲!”

沈氏却总觉得心绪不宁,也不知是为什么。

“但愿吧。”

沈氏又沉着脸问:“那个宋清禾的婚事,你找到合适的人家没有?”

还是得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挑好了,那宋清禾一个养女,有什么可精挑细选的?能从国公府嫁出去,便已经是她八辈子的福气了。”

“不能选差在明面儿上的人,老夫人也看着呢。”

沈氏的贤良名声在燕京都是数一数二的,便是再多的腌臜事儿,也绝不沾手,从不让人抓住把柄。

蔡嬷嬷冷哼一声:“一个外头的养女,老夫人未免太给她脸面!”

沈氏冷嗤:“老夫人不是给她脸面,是给先夫人脸面,王氏死了这么多年了,老夫人还惦念着,那宋清禾成日里拿王氏卖惨,老夫人自然心软。”

但再如何,养女就是养女,没有不嫁人的道理,一旦嫁出去便是泼出去的水,和国公府再无瓜葛。

蔡嬷嬷给她顺气:“老夫人不过是年纪大了寂寞,当她是个猫儿狗儿的养着解闷罢了,要真说疼爱的,还得是咱们亲生的四少爷。”

沈氏抬了抬手:“你也不必说这些宽慰我,老夫人不待见我,我也不在意,国公爷心里知道我的好就够了,她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我何必放眼里?”

“夫人说的是。”

“你给宋清禾找的什么人家?”

蔡嬷嬷这才笑着说:“鸿胪寺少卿李大人的独子,家风清廉,书香门第,又人口简单,这样好的婚事,便是老夫人也挑不出刺儿来。”

面上的确干净,但谁家的丑事会摆在明面上呢?

那不得藏的死死的,生怕任何人知道?

沈氏笑的意味深长:“听着的确是一门好亲事,明儿一早我就去回了老夫人,老夫人必定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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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小绣楼里还灯火通明。

梨初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的认真临摹陆时霁的字,软软的小脸都紧绷着,十分严肃。

春杏轻声走进来,将一杯花茶放到桌上,小声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先睡吧。”

梨初皱着脸提笔,将自己临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拿起来,对比一下陆时霁的字。

“我明明的照着写的,为什么还能差这么大?”梨初眼神严肃的有点怀疑人生。

春杏不忍心看她写的字,安抚道:“这练字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得慢慢练。”

梨初有些挫败的撑着脸:“怎么这么难啊。”

“这世上哪有不难的事呢?这若是三五日就能练成,还要先生做什么?”

梨初忽然点头:“有道理!”

她眼里又荡起笑来:“就是要长长久久的练字,所以才需要长长久久的先生!”

春杏呆了一呆,她是这意思吗?

梨初又恢复了干净,将自己写的几张字放到书案上晾晾干,明日便拿去找表兄赐教点拨!

春杏见她终于舍得睡觉了,忙伺候她沐浴更衣。

梨初钻进被子里躺下,习惯性的往枕下摸了一下,摸了个空。

“我平安符呢?”

春杏愣了一下:“哦,奴婢今日给姑娘换了一床被褥,那平安符便收起来了,姑娘还要用吗?”

那梦都过去那么久了,一个噩梦而已,至于这么害怕?

被春杏这么一问,梨初觉得好像自己也有点小题大做了。

显得自己很胆小。

“那算了。”她硬气的闭上了眼睛。

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她又想起那夜的噩梦,后颈被那炙热的大掌钳制住的滚烫的温度好似再次袭来。

那人森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怎么不敢看我?”

她猛然睁开眼。

“还是把平安符给我吧。”她咽了咽口水。

春杏这才去柜子抽屉里,将那枚平安符取出来,塞回梨初的枕头下面。

梨初小手摸进去,将平安符放在掌心,才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她现在甚至想去法华寺做场法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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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时霁下朝回府,才回到文澜苑,便见一个纤细的人影早就在焦急的等着了。

“时霁哥哥!”

宋清禾慌忙迎上来,脸上掩藏不住的焦急。

“何事?”

“国公夫人说要给我定一门亲,她,她能对我安什么好心?她心里一直憎恨先夫人,自然也憎恶我,可是也不知道她和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竟也答应了。”

宋清禾眼睛都红了,哀求的看着他:“可是,可是我真不愿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