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屿盯着墙上的日历,红色记号笔圈出的"探视日"还差三天。
温晚的小闹钟在床头滴答作响,秒针每走一步都像扎在他心上。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药瓶,那是温晚临走前给他分好的维生素。
白色药片滚了一地,靳承屿跪在地上捡,突然发现床底露出一个纸角。
是温晚的素描本,靳承屿颤抖着翻开,每一页都画着他:
有他在厨房煮面时绷紧的侧脸,他在灯下缝校服时皱起的眉头,他在医院走廊睡着时蜷缩的背影。
最后一页是未完成的画,只有一句话:【我等哥哥以后来接我~】。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靳承屿抓起外套冲出门。
他脑海里闪过温晚被推进福利院大门时回头的那一眼,像只被抛弃的小动物,却还在强撑着对他笑。
福利院的铁门紧锁着,靳承屿绕到后院,踩着垃圾桶翻上围墙。
晾衣绳上飘着温晚的鹅黄色外套,在雨中湿透了贴在绳子上。
"327号!药呢?"尖利的女声从地下室传来。
靳承屿顺着声音摸过去,透过气窗看到昏暗的储藏室。
温晚蜷缩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绒毛兔子钥匙扣。
一个烫着卷发的胖女人正用扫把戳她的肩膀。
"张阿姨...我真的吃了..."温晚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撒谎!"
扫把重重打在温晚背上,"我数过药板,少了两粒!"
靳承屿的血液瞬间沸腾,他看见温晚病号服下露出的一截手臂——
青紫交加,新伤叠着旧伤。
温晚试图爬起来,却突然咳出一口血,溅在张阿姨的皮鞋上。
"脏死了!"
张阿姨揪住温晚的头发往墙上撞,"赔钱货!就知道浪费粮食!"
墙上的闷响像炸雷劈在靳承屿天灵盖上。
他抄起墙角的砖头砸碎玻璃,玻璃碴子下雨般落在张阿姨身上。
"谁?!"
张阿姨尖叫着抬头,正对上靳承屿血红的眼睛。
靳承屿跳进地下室时扭伤了脚踝,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张阿姨的扫把朝着靳承屿脸上挥来,他一把抓住折断,尖锐的木刺扎进掌心。
"你...你别过来!"
张阿姨后退时撞翻了药架,"我是按规矩管教!"
靳承屿看都没看她一眼,温晚躺在地上微微抽搐,嘴角还不断冒出血沫。
他抱起她时,摸到温晚的背后黏糊糊的全是血——旧伤口全裂开了。
"哥...哥..."
温晚冰凉的手指碰了碰靳承屿的脸颊,"哥哥我没事,哥哥...你快走吧..."
靳承屿脱下外套裹住温晚,发现她的左脚踝肿得发亮,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储藏室角落里,还散落着几粒被踩碎的药片。
"她偷药!"
张阿姨还在狡辩,"想自杀害我们福利院!"
靳承屿一脚踹翻铁皮柜,成箱的药品滚出来。
全是本该发给孩子们的进口药,包装上的日期都被刮花了。
"畜生!"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这些药都够买你十条命!"
警报器突然响起,靳承屿抱起温晚冲向后门。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血渗透外套滴在地上,像一条蜿蜒的红线。
"坚持住..."
靳承屿跑着她狂奔,"哥哥带你回家..."
怀里的温晚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不行...手术费..."
一辆救护车擦肩而过,车灯照亮温晚惨白的脸。
靳承屿这才发现她右手死死攥着什么——是张被血浸透的汇款单。
收款人写着【靳承屿】,金额栏是歪歪扭扭的"25000"。
"哪来的钱?"靳承屿的声音在发抖。
温晚的睫毛上凝着血珠:"药...退给医院了..."
她的手指向靳承屿的口袋,"实验...不要去..."
靳承屿摸到裤袋里的实验同意书,突然明白了一切。
温晚没吃药是因为她把他买的药全部退给医院了,就为了不让他去冒险。
警笛声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靳承屿把温晚往怀里搂得更紧,感觉到她的心跳跳的越来越急促。
靳承屿看见街边的那个包子铺还亮着灯,蒸笼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
"看..."
靳承屿指着包子铺给温晚看,"你最爱吃的鲜肉包子..."
温晚的嘴角微微扬起,突然咳出一大口血。
靳承屿的白衬衫被染得通红,温热的液体顺着衣襟往下流,混着雨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漩涡。
"等你好起来,哥哥带你回家住..."
靳承屿亲了亲温晚冰凉的额头,"哥哥还可以给你煮面,加两个荷包蛋..."
警车将他们带上警车,立刻送去医院救治。
刺眼的探照灯下,靳承屿看见温晚在补丁下绣的那朵小花。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