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夹咸菜的手顿在半空,筷子上的辣椒油滴在粥里,晕开朵红色的花。刘翠花脸上的笑容僵住,嘴角的纹路像被冻住的水波,她下意识地攥紧围裙带子,那是苏晚前天才给她买的新围裙,米白色的布料上绣着浅蓝的雏菊。
“我们... 我们最近手头有点紧。” 赵建国放下筷子,手在的确良衬衫上反复摩挲,“你也知道,为了找你,家里的积蓄都...”
“是吗?” 苏晚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可我昨天好像听见,你们说认识个王老板,能出六十万买我的画呢。”
碗沿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刘翠花的脸在蒸汽里忽明忽暗,像幅失焦的油画。赵建国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端起粥碗,咕咚喝了一大口,烫得直伸舌头。
画廊的风铃又响了,这次是真正的秋风穿过,带着梧桐叶的清香。苏晚看着眼前这对自称血缘至亲的人,突然觉得《雾中灯塔》的光芒太过刺眼,她抬手拉下百叶窗,将晨光切割成碎片,落在他们骤然失色的脸上。
刘翠花的手帕突然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的瞬间,苏晚瞥见她裤兜里露出半截手机,屏幕亮着,似乎正停留在某个聊天界面。“要不... 让你养父母先帮衬下?” 赵建国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馒头渣还粘在下巴上,“他们那么有钱,借两万块还不是弹指间的事?”
“他们在瑞士考察新的艺术展,时差十二小时呢。” 苏晚端起茶杯,青瓷盖碗与杯托碰撞出温润的响,“不过也没关系,我咨询过银行,像我这样的个体商户,凭画廊的经营执照能贷到款。” 她吹了吹浮在水面的龙井茶叶,热气模糊了眉眼,“就是不知道爸妈愿不愿意做我的担保人?银行说,直系亲属担保更容易批下来。”
刘翠花的肩膀猛地一沉,捡手帕的手停在半空,指腹摩挲着地面的木纹。那是块老榆木地板,苏晚去年特意请工匠翻新过,此刻正映出刘翠花卡其裤膝盖处的磨白 —— 那里有个硬币大小的油渍,像是昨天炸油条时溅上的。
早餐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苏晚收拾餐具时,听见客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紧接着是压抑的争执透过门缝渗出来。她把骨瓷碗放进消毒柜的瞬间,臭氧发生器的嗡鸣恰好盖过赵建国的低吼:“担保?她想让我们背债!” 刘翠花的声音压得更低,像用指甲刮过玻璃:“急啥?等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