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节 腐骨尖刺断横梁

血月的光晕像块被揉皱的猩红绸缎,透过石屋东墙的破窗斜斜铺开,在地面织出张斑驳的网。锁魂藤的藤蔓顺着网眼攀爬,碧绿色的叶片边缘泛着紫黑,每片叶尖都垂着颗晶莹的液珠,滴落时在青石板上砸出 “滋滋” 的轻响,蚀出米粒大的小坑 —— 那是阴阳家秘制的 “腐骨水”,三个时辰就能让整副筋骨化作脓水。

项琰飞抱着蕙蕙跃上横梁的瞬间,脚下的楠木板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低头瞥见木板的纹理间渗出暗黄色的汁液,那是被腐骨水浸泡过的痕迹,指尖刚触到木棱,就感到一阵刺骨的麻痒。“当心!” 蕙蕙的玉簪突然绿光暴涨,在他掌心画出道符纹,麻痒感才稍稍退去,“这木头被混了‘蚀木蛊’,能顺着肌理钻进皮肉。”

乌骓马紧随其后跳上横梁,赤鬃炸开半尺高的火焰,将扑来的藤蔓逼退三尺。马腹的肌肉紧绷如弓,四蹄踩在横梁两端的榫卯处 —— 那里是整根梁木最坚实的位置,显然它已察觉木板的异常。项琰飞顺着马眼的方向望去,才发现横梁中段的木纹早已发黑,像条潜伏的毒蛇,只等有人踏足便会彻底崩裂。

“这石屋原是墨家的‘守心阁’。” 蕙蕙的目光扫过墙壁,那里的砖石缝隙里嵌着细小的铜珠,“你看那些铜珠的排列,本是用来聚灵的‘七星阵’,但现在被人动了手脚,铜珠的棱角全被磨成了钝角。” 她指尖轻点最近的铜珠,绿光撞上珠面的刹那,铜珠突然转动,露出里面嵌着的黑色晶石,“是‘晦灵石’,能吸走周围的灵力,难怪乌骓的火焰越来越弱。”

乌骓马的赤鬃突然剧烈燃烧,马鼻喷出的白气在半空凝成道火线,将条缠向马腿的藤蔓烧成灰烬。但火焰落下的位置,横梁的木纹突然裂开细缝,项琰飞借着绿光瞥见缝里藏着的东西 —— 数十根三寸长的三棱尖刺,刺尖泛着青蓝的寒光,显然淬了比腐骨水更烈的 “断魂草” 剧毒。

“陈平把墨家的机关术和毒术糅在一起了。” 项琰飞握紧霸王枪,枪杆的青铜纹突然亮起,映出横梁内部的结构 —— 尖刺被固定在细如发丝的钢丝上,钢丝的另一端连着屋顶的椽木,只要横梁承重超过三百斤,整排尖刺就会像暴雨般射出。他突然想起项羽生前讲过的旧事,当年陈平在楚营时,就曾用类似的机关在军粮库里暗算过竞争者。

石屋外传来范增的怒吼,夹杂着楚部子弟兵的呐喊。项琰飞贴在北墙的门缝上,看见黑雾中竖起无数面青铜盾,盾面的弧形恰到好处地将血月的光折射成利剑,楚部射出的羽箭撞上光刃便纷纷断裂。盾阵中央的陈平正举着块虎形令牌,灰袍的下摆被夜风吹起,露出里面绣着的阴阳鱼图案 —— 那是阴阳家 “司阴卫” 的标识,看来他早已投靠了祖巫阵营。

“范增先生的破邪符被挡住了。” 蕙蕙的声音带着焦虑,玉簪的绿光中,盾阵的缝隙里渗出缕缕黑气,正顺着石屋的地基钻进墙缝,“那些青铜盾是用战死秦兵的头骨熔炼的,上面裹着冤魂,普通符咒根本伤不了。” 她突然拽住项琰飞的手腕,指向横梁西侧的榫卯处,那里的木头上刻着个极小的 “墨” 字,“是墨家的‘活榫’,能拆下来当短梯。”

项琰飞刚要伸手去拆,乌骓马突然用脖颈撞向他的后背。马眼的瞳孔里映出榫卯处的裂纹,裂纹中嵌着根银白色的细丝,细丝的末端缠在屋顶的铁钩上,钩尖悬着个陶罐,罐口露出的稻草里混着黑色的粉末 —— 是 “爆燃硝”,遇热即炸。他突然明白陈平的算计:就算他们躲过尖刺和腐骨水,拆榫卯的动作也会触发爆炸,到时候整根横梁都会塌下来。

锁魂藤的藤蔓已爬至横梁中段,叶片上的腐骨水滴落在木头上,蚀出的小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项琰飞看着蕙蕙掌心渗出的细汗,又瞥向石屋外不断逼近的盾阵,突然将霸王枪横在身前。枪尖的红光顺着枪杆蔓延,在横梁上画出道赤色的弧线,那些即将崩裂的木纹竟在红光中渐渐弥合 —— 这是项羽独创的 “锁木咒”,能暂时凝固木头的肌理。

“只能撑半个时辰。” 他翻身跃到乌骓背上,将蕙蕙护在身前,“我们得在横梁彻底断裂前找到破阵的法子。” 乌骓马的赤鬃突然转向东墙的破窗,马鼻喷出的白气在窗台上凝成个模糊的印记,像只展翅的玄鸟 —— 那是楚部的 “引路纹”,显然马在窗外发现了什么。

血月的光晕突然暗了暗,石屋的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项琰飞低头看见锁魂藤的根须正从地底钻出,在青石板上织出张密网,网眼的大小恰好能卡住人的脚踝。他突然想起陈平刚才的话,那笑声里的戏谑像根针,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 这石屋根本不是囚笼,而是口正在慢慢合拢的棺材。

第二节 血蛇蛊毒缠枪杆

锁魂藤的藤蔓突然剧烈震颤,碧绿色的叶片纷纷翻转,露出背面紫黑色的脉络。那些脉络竟在血月的映照下缓缓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蛇,顺着横梁的木纹向项琰飞的方向游来。蕙蕙的玉簪绿光骤盛,在半空画出道半圆的屏障,绿光撞上藤蔓的刹那,那些脉络突然爆裂,涌出的不是汁液,而是数不清的黑色小蛇 —— 每条都只有手指长短,鳞片上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正是 “血蛇蛊” 的变种。

“是‘子母蛊’!” 蕙蕙的声音带着急促,玉簪的绿光在项琰飞身前织成密网,“母蛊在陈平手里,他能操控子蛊的行动!” 小蛇撞上光网,纷纷坠落在横梁上,却没有摔落,反而像壁虎般贴着木头爬行,蛇信子吐出的瞬间,在木头上留下道焦黑的痕迹。

项琰飞挥枪横扫的刹那,霸王枪的红光与蛇群撞在一起。他本以为能将蛇群斩成碎段,不料枪尖刚触到蛇身,那些小蛇竟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顺着枪杆的青铜纹向上攀爬。“不好!” 他猛地甩动枪杆,粉末却像有生命般钻进他的指缝,指尖顿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紧接着是火烧火燎的麻痒。

乌骓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踏在项琰飞的手腕上。马鼻喷出的白气带着硫磺的味道,将那些黑色粉末凝成细小的颗粒,颗粒落地的瞬间,竟又重新组合成小蛇的形状,只是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马的气息能克制蛊毒!” 蕙蕙迅速解下腰间的香囊,将里面的艾草灰撒在枪杆上,“但只能暂时压制,这蛊毒会顺着血脉往心脏钻。”

项琰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那里已浮现出数条青黑色的纹路,像极了锁魂藤的脉络。他突然想起项羽留下的兵书里写过,血蛇蛊本是苗疆秘术,陈平在楚营时曾向军中的苗籍士兵学过蛊术,当时项羽觉得此术阴毒,斥责过他三次,这也是后来不重用他的原因之一。“他把蛊术和墨家机关术结合了。” 他咬着牙将灵力注入枪尖,红光顺着血脉逆行,暂时逼退了纹路,“这些蛇不是真的,是用蛊毒和机关簧片做的傀儡。”

石屋外传来盾阵移动的声响,陈平的笑声隔着墙壁渗进来,像受潮的棉絮般闷沉:“项少将军,这‘血蛇蛊’是我用楚部旧部的血炼的,每杀一条,就有一个冤魂记恨你一分,你说等你出去了,还有人会信你吗?”

蕙蕙的玉簪突然指向横梁东侧的阴影处,那里的藤蔓长得格外粗壮,叶片的形状也比别处大出一圈。“母蛊藏在那里!” 她拽着项琰飞的衣袖,绿光在藤蔓上标出个指节大小的鼓包,“那片叶子的脉络是金色的,是母蛊的巢穴!”

乌骓马的赤鬃突然化作道火线,直扑那片金色脉络的叶子。火焰接触叶片的瞬间,整株锁魂藤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所有的血蛇蛊同时僵住,青黑色的纹路在项琰飞手背上剧烈颤抖。他趁机挥枪刺向鼓包,枪尖穿透叶片的刹那,听见声类似婴儿啼哭的锐响,鼓包里涌出的不是汁液,而是颗核桃大的黑色虫卵,虫卵表面刻着阴阳家的符咒。

“碎了它!” 蕙蕙的绿光缠上虫卵,却被虫卵表面的符咒弹开,“是用祖巫骨粉做的外壳!” 项琰飞突然想起怀中的鸿蒙镜碎片,急忙掏出来按在虫卵上,碎片的红光与符咒碰撞的瞬间,虫卵 “咔哒” 裂开道缝,里面钻出的不是虫,而是段极细的青铜簧片,簧片上刻着楚部的 “镇魂咒”—— 陈平竟连楚部的咒语都篡改了。

血蛇蛊在簧片断裂的瞬间化作黑烟,项琰飞手背上的纹路也淡了下去。但横梁的木纹却在此时发出 “噼啪” 的脆响,他低头看见无数细小的火星从木缝里钻出,那是被蛊毒点燃的艾草灰,正顺着横梁的肌理蔓延。“他早就算到我们会用艾草!” 蕙蕙的玉簪绿光在横梁上画出防火线,“这木头里掺了硫磺,遇火就炸!”

血月的光晕突然变得粘稠,像融化的胭脂。项琰飞抱着蕙蕙跃到乌骓马背上,看着那些火星在防火线外徒劳地跳动,突然明白陈平的毒计 —— 他根本不在乎这一轮能不能杀死他们,只是在不断消耗他们的灵力和心神,就像猫捉老鼠时故意拨弄爪子。

第三节 传讯箭上藏伪印

横梁的火星刚被蕙蕙的绿光压制,石屋西侧的墙壁突然传来 “咔咔” 的转动声。十二根手臂粗的青铜管从墙内弹出,管口斜斜指向天空,管口的铜环上刻着楚部的 “凤纹”,与军中用来传递紧急军情的 “传讯箭” 发射管一模一样。项琰飞的心猛地一沉,他认出这种铜管是楚部秘造的 “鸣镝管”,射出的箭能发出凤凰啼鸣般的锐响,三里外都能听见。

“是传讯箭!” 蕙蕙的玉簪绿光扫过铜管,发现管内的箭杆上绑着布条,“但箭羽的颜色不对,楚部的传讯箭用的是雁翎,这些是鸦羽。” 话音未落,十二支箭同时射出,穿过破窗时发出 “呜呜” 的锐响,箭杆上的布条在夜风中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楚篆。

项琰飞借着血月的光看清了布条上的字,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 那竟是项羽当年在鸿门宴后未采纳的十二条战策,每条策论旁都有陈平的批注,字迹瘦硬如刀:“此策迂腐,若依此行事,楚部早亡矣”“项氏目光短浅,难怪失天下”“羽之勇,匹夫耳,不足与谋”。

“他在故意激怒你。” 蕙蕙迅速捂住他的眼睛,玉簪绿光在布条上扫过,“墨迹是新的,用的是秦地的松烟墨,楚部用的是桐烟墨,颜色要深半分。” 她指尖划过布条边缘的火漆,那火漆印着楚部秘信专用的 “凤纹印”,但印泥的质地松散,显然是用朱砂和猪油混合伪造的,遇热就会融化。

项琰飞的指节捏得发白,霸王枪的青铜纹因灵力激荡而发烫。他想起小时候范增给他讲过,当年陈平献上这十二条战策时,曾在帐外等了整整一夜,项羽觉得这些计策过于阴狠,不符合楚部 “光明磊落” 的战风,最终一条未用。后来陈平转投刘邦,这些战策竟成了刘邦击败项羽的关键。“他不仅要杀我们,还要污辱我父亲。”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这些箭是射给外面的楚部子弟看的。”

石屋外果然传来骚动,楚部子弟兵的呐喊声里多了几分犹豫。项琰飞贴在门缝上,看见黑雾中的盾阵出现松动,几名年轻的士兵正指着空中飘落的布条议论,显然被战策上的批注激怒了。范增的怒吼声穿透黑雾:“勿信陈平的离间计!这些战策是伪造的!”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更多的议论声淹没。

“铜管的角度是算计好的。” 蕙蕙的绿光顺着铜管延伸到墙外,“正好对着范增先生的阵地,箭上的布条会落在子弟兵最密集的地方。” 她突然发现铜管内侧刻着细小的齿轮,“这些管不是发射完就没用了,还能回收箭杆,重复使用 —— 他要让布条在楚部阵营里反复传递。”

陈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得意:“项少将军,你父亲当年若肯听我一句劝,何至于乌江自刎?现在你手里握着霸王枪,却连真假战策都分不清,真是丢尽了项氏的脸。”

项琰飞突然注意到布条边缘有处极淡的折痕,折痕里残留着一丝桐油味 —— 与机关城管道里的蛇形篆味道相同。他猛然想起那些被篡改的楚部咒语,陈平惯会用这种方式混淆真假,让对手在辨别中消耗精力。“他在等范增先生强攻。” 他将布条凑到鸿蒙镜碎片前,碎片的红光映出布条背面的水印,是个极小的 “巫” 字,“这些箭杆里藏着蚀骨箭,盾阵会在范增进攻时发射。”

乌骓马突然用前蹄指向屋顶的破洞,马眼的瞳孔里映出盾阵后方的阴影,那里隐约有弓弦拉动的声响。项琰飞握紧枪杆,看着那些在夜风中飘荡的布条,突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激怒 —— 陈平在利用楚部子弟对项羽的复杂情感,那些未被采纳的战策像根刺,扎在每个对楚部覆灭心怀不甘的人心里,而陈平正要用这根刺,挑动他们对项琰飞的怀疑。

血月的光晕在此时突然变亮,照亮了石屋西墙的十二根铜管。项琰飞看着管口中隐约闪烁的寒光,突然想起项羽兵书的最后一页写着:“善战者,不困于敌之术,而破于敌之心。” 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霸王枪,枪尖的红光在破窗前画了个圆 —— 那是楚部的 “坚守” 信号,告诉外面的范增,他们还能撑下去。

第四节 梁上残片引杀机

横梁的木纹在硫磺火的灼烧下渐渐发黑,乌骓马的赤鬃始终保持着半尺高的火焰,将不断蔓延的火星挡在三尺之外。项琰飞低头检查手背的伤口时,眼角余光瞥见屋顶破洞处有个微弱的光点,像颗被遗忘的星子,在血月的光晕里忽明忽暗。

“那是什么?” 他拽住蕙蕙的衣袖,顺着光点的方向指去。破洞的形状像只眼睛,光点恰好落在 “瞳孔” 的位置,周围的椽木上缠着圈极细的银丝,银丝的末端隐没在瓦片缝隙里。蕙蕙的玉簪绿光顺着银丝延伸,在屋顶的青瓦上标出个巴掌大的凹陷 —— 那里的瓦片颜色比别处深,显然被动过手脚。

“是机关触发装置。” 蕙蕙的声音带着凝重,绿光在凹陷处画出个六边形的轮廓,“是墨家的‘天罗扣’,只要触动光点,就会有十二张网从屋顶落下,网丝是用玄铁混着蚀魂丝做的。” 她突然凑近破洞细看,光点的颜色在血月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虹光,“那光点…… 像是鸿蒙镜碎片!”

项琰飞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记得最后一块碎片应该在机关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陈平从机关城带出来的?但转念又觉得不对,陈平在机关城时并未得手,除非…… 他早就在机关城布了后手。“是诱饵。” 他突然握紧霸王枪,枪尖的红光与光点产生共鸣,“他知道我们在找碎片,故意放在这里引我们去拿。”

乌骓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对着屋顶的凹陷处刨了刨,马鼻喷出的白气在半空凝成 “假” 字。项琰飞这才注意到,光点的虹光里夹杂着极淡的黑气,那是祖巫骨粉燃烧时特有的气息 —— 这碎片是假的,是用骨粉和琉璃仿造的,里面藏着阴阳家的 “引魂咒”。

“他不仅要引我们触发机关,还要用假碎片污染我们的灵力。” 蕙蕙的玉簪绿光撞上光点,果然被反弹回来,绿光中浮现出符咒的纹路,“是‘子母咒’,和血蛇蛊的原理一样,假碎片是子咒,母咒在陈平手里,只要我们碰它,他就能知道我们的灵力轨迹。”

石屋外传来范增的呐喊,这次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琰飞!切勿轻举妄动!陈平在屋顶布了天罗地网!” 显然范增已经发现了屋顶的机关,但盾阵的反光挡住了他的视线,无法看清具体布局。

项琰飞抬头看向那片凹陷的青瓦,突然发现瓦片的排列方式很奇怪,六片瓦组成个圆形,圆心正是光点的位置 —— 那是墨家的 “六壬阵”,专门用来封锁灵力。他想起项少龙留下的墨家手札里写过,六壬阵的破解之法是 “以力破巧”,用远超阵法承载的灵力强行冲击阵眼。“乌骓的火焰能烧掉玄铁网吗?” 他问蕙蕙,同时将鸿蒙镜碎片的红光注入枪尖。

蕙蕙的玉簪绿光在屋顶扫过,标出十二张网的位置:“网的边缘缠着蚀魂丝,火焰会被吸收,但马的灵血可以克制。” 她突然看向乌骓马的前蹄,那里的赤鬃比别处浓密,“乌骓的蹄血混着项羽的战魂,是蚀魂丝的克星。”

陈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项少将军,再不动手,你的旧部可就要被我的巫祝炼制成傀儡了。” 石屋外传来隐约的惨叫声,像是有人被盾阵的光刃击中。

项琰飞看着那枚跳动的假碎片,又听听外面的惨叫,突然翻身跃上乌骓马的背。“你掩护我。” 他对蕙蕙说,同时将灵力全部注入霸王枪,“我去拿碎片,你趁机毁掉天罗扣的机关。” 乌骓马似乎明白他的意图,赤鬃突然暴涨,将两人裹在火焰里。

就在他们即将跃出破洞的瞬间,蕙蕙突然拽住他:“等等!那瓦片的颜色不对!” 她的绿光在凹陷处停留片刻,“下面是空的!有更深的陷阱!” 项琰飞低头细看,果然发现瓦片的阴影里有个极小的齿轮,齿轮的齿纹与墨家的 “断龙石” 机关完全吻合 —— 一旦触动天罗扣,整个屋顶就会塌下来,将他们埋在石屋里。

血月的光晕在此时突然暗了下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项琰飞悬在破洞边缘,看着那枚跳动的假碎片,突然明白陈平的算计 —— 这根本不是为了杀他们,而是为了逼他们暴露位置,让屋顶的断龙石和地面的锁魂藤形成夹击,就算他们能逃出网阵,也会被埋在废墟里,成为巫祝炼制傀儡的活祭品。

第五节 兵符染血现暗室

锁魂藤的花苞突然同时颤动起来,像是听到了某种无声的指令。那些包裹着兵符的花苞原本是青绿色的,此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花瓣边缘卷起,露出里面刻着楚部旧部名字的青铜兵符 —— 每个兵符上的名字,都是项琰飞从少年时就认识的叔伯辈,有教他射箭的伍长英布,有给他讲项羽故事的炊卒老马,还有在他第一次上阵时替他挡过箭的亲卫阿虎。

“英布叔……” 项琰飞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认出最左边的那枚兵符,上面刻着的 “布” 字缺了最后一笔,那是英布当年跟人比剑时被砍掉小指留下的印记。兵符的边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血渍的形状像是个半握的拳头,显然主人死前曾紧紧攥着它。

蕙蕙的玉簪绿光扫过兵符,发现每个兵符的背面都刻着个极小的 “叛” 字,字迹是用腐骨水写的,与兵符的铜锈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陈平刻的。” 她的声音带着冰冷,“他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些旧部是因为背叛你才被抓的。”

石屋外传来楚部子弟兵的喧哗,显然有人看到了这些兵符。陈平的笑声像淬了毒的冰锥:“项少将军,你说这些兵符要是落到楚部旧部手里,他们会信你吗?当年项羽就是因为猜忌旧部才失了天下,你这是要重蹈覆辙啊。”

项琰飞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的青筋暴起。他突然想起三年前,英布叔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少将军放心,只要有我们在,定能帮你复兴楚部。” 可现在,这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伯,兵符却被敌人用来构陷自己。“他在毁我项氏的根基。” 他咬着牙将灵力注入枪尖,红光在兵符上扫过,“这些兵符是假的,英布叔的兵符上有他独有的火漆印,这个没有。”

蕙蕙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玉簪的绿光指向地面 —— 那些兵符渗出的血迹落在青石板上,没有像普通血液那样凝固,而是顺着石板的缝隙渗了下去,在地面拼出个模糊的方形轮廓。“下面有暗室!”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轮廓的边缘,“这石板是活动的,血迹在指引我们机关的位置。”

乌骓马的前蹄突然在轮廓中央刨了刨,青石板应声向上弹起半寸,露出底下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混杂着桐油和铁锈的气息从洞口涌出,项琰飞借着血月的光瞥见洞壁上的青铜环,环上缠着的锁链锈迹斑斑,显然很久没被触动过。“是墨家的‘藏兵洞’。” 他认出这是楚部用来存放机密的暗室结构,“但被改造过了。”

蕙蕙的玉簪绿光探入洞口,映出暗室里堆满的陶罐,罐口的泥封上印着阴阳家的符咒。“是‘自爆符’。” 她的声音带着紧张,“至少有三十罐,一旦引爆,整个石屋都会被炸塌。” 绿光突然在暗室角落标出个模糊的人影,“里面有人!”

项琰飞握紧霸王枪,正准备下去查看,却被蕙蕙拦住。“是陷阱。” 她指着洞口边缘的细缝,那里缠着根透明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连着暗室顶部的机关,“只要我们下去,自爆符就会被点燃,而且……” 她的绿光在人影身上停留片刻,“那人影的轮廓和你很像,陈平是想让外面以为你被炸死了。”

石屋外的盾阵突然传来 “轰隆” 的巨响,范增的怒吼声里带着焦急:“琰飞!我知道你在里面!别信陈平的鬼话!” 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显然范增为了救他们,开始强行冲击盾阵。

项琰飞看着暗室里的人影,又听听外面范增的声音,突然明白陈平的毒计 —— 他根本不在乎暗室里的自爆符能不能杀死他们,而是要借这个机会彻底摧毁项氏的公信力。如果项琰飞死在暗室里,楚部旧部会以为他是畏罪自杀;如果他活着出来,又会被质疑为何不救兵符上的旧部。“他要让我在道义和生存之间选一个。”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像当年我父亲在鸿门宴上的抉择。”

乌骓马突然对着暗室的方向嘶鸣,马鼻喷出的白气在洞口凝成个 “活” 字。项琰飞低头看见暗室里的人影手指动了动,原来不是傀儡,是真的有人被关在里面!他刚要跳下去,就被蕙蕙按住肩膀:“等等!那人影的手腕上没有兵符!是陈平的替身!”

血月的光晕在此时变得格外刺眼,照亮了暗室里的陶罐。项琰飞看着那些印着符咒的泥封,突然想起项羽兵书里的一句话:“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陈平的计谋,正是抓住了项氏血脉中最重情义的软肋,用旧部的兵符和性命做饵,逼他一步步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六节 假信诱敌入新局

石屋外突然传来 “哗啦” 的脆响,像是有青铜盾被击碎。紧接着是范增的怒喝:“陈平匹夫!竟敢用假信骗我!” 项琰飞贴在门缝上,看见黑雾中的盾阵出现了个缺口,范增正拄着拐杖站在缺口处,花白的胡须在夜风中飘动,拐杖顶端的 “镇邪符” 发出耀眼的绿光,显然他用了秘术强行破开了盾阵。

“范增先生识破假信了!” 蕙蕙的玉簪绿光与外面的符光产生共鸣,在石屋的墙壁上画出条逃生的路线,“从西侧的狗洞出去,那里的盾阵最薄弱!”

但项琰飞的目光却停留在盾阵缺口的两侧,那里的黑雾比别处浓郁,隐约有黑色的藤蔓在蠕动 —— 是锁魂藤的变种,比石屋里的更粗壮,藤蔓上的花苞已经绽开,露出里面闪烁着幽光的毒刺。“是陷阱。”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范增先生破开的是陈平故意留的缺口,那些藤蔓是‘噬灵藤’,专门吸收灵力。”

果然,范增刚踏入缺口,那些黑色藤蔓就像活过来般缠了上去。绿光与藤蔓碰撞的瞬间,范增的身形明显顿了顿,拐杖顶端的符光黯淡了几分。“老东西,还以为你有多聪明。” 陈平的身影出现在盾阵后方,手中的虎符突然举起,“给我缠紧了!”

项琰飞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看着范增在藤蔓中艰难地挥动拐杖,那些跟随多年的楚部子弟兵为了掩护他,一个个冲向藤蔓,却被瞬间缠住,化作花苞里的养分。“不能再等了。” 他将鸿蒙镜碎片塞进蕙蕙手里,“你带着碎片从狗洞走,去找范增先生,我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蕙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玉簪的绿光在他掌心画出个 “和” 字:“楚部的‘同心咒’,能让我们的灵力相通。” 她踮起脚尖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绿光顺着吻痕渗入他的眉心,“我不会走的,要走一起走。”

乌骓马突然人立而起,赤鬃的火焰在石屋的墙壁上烧出个圆形的洞,洞外正好是西侧的狗洞。项琰飞抱着蕙蕙跃出洞口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 “轰隆” 的巨响 —— 石屋的横梁终于塌了,压塌了地面的暗室,自爆符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却被黑雾挡在三丈之外。

“追!” 陈平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盾阵的光刃如雨点般射来。项琰飞翻身跃上乌骓,枪尖的红光与蕙蕙的绿光交织成盾,护住身后的楚部子弟兵。他回头看向石屋的方向,那里的火光中隐约有无数人影在晃动,像是被点燃的锁魂藤正在跳舞。

“那是陈平的‘影杀阵’。” 蕙蕙的声音带着急促,绿光在前方标出条隐蔽的山道,“他用自爆符的火光做掩护,放出了阴阳家的‘影卫’,我们得尽快找到范增先生汇合。”

项琰飞握紧霸王枪,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楚部子弟兵,突然明白陈平最毒的算计 ——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困死他们在石屋里,而是要用石屋做诱饵,吸引范增的主力,再借影杀阵削弱楚部的有生力量。那些兵符、那些假信、那些陷阱,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影卫能顺利布阵。

血月的光晕在此时突然变成了诡异的紫色,山道两侧的树木开始剧烈摇晃,树叶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无数只手,像是在欢迎他们踏入新的陷阱。项琰飞勒住乌骓马的缰绳,看着前方雾气弥漫的山口,突然想起陈平最后那句话 ——“第十六章的陷阱才刚开始呢”。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