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山间，冀州以北的小村庄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寂静。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一名孤女已经背着竹筐走在山间小路上。
这是她每天的习惯——天不亮就上山采药，赶在正午前方能到镇上换些铜钱。
“柴胡、黄芩……今天要是能挖到值钱的东西就好了。”
孤女蹲下身，用小锄头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三个月来，她靠着原主零碎的记忆和现代的中药知识，勉强辨认出几种常见药材。
少女名唤芸儿，几个月前，她还是个普通的现代大学生，熬夜打游戏时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说是陌生，倒也没那么陌生吧。似乎是在古代，具体是哪个朝代她不清楚，但想来却不是个太平盛世。
没有系统，没有提示，只有零碎的记忆告诉她——这里是大汉，而她成了一个名叫“芸儿”的孤女，住在冀州边境的山村里。
……她甚至不知道冀州是现代的哪个地方！？
山风掠过她单薄的衣衫，芸儿打了个寒颤。这具身体比现代的自己瘦弱太多，十一二岁的骨架根本撑不起粗布衣裳。
她摸了摸瘪瘪的胸前，里面只剩三枚五铜板，这点铜板怕是连一顿饭都买不了。
“唉，要是会制火药就好了……”
这个念头曾在她的脑海内出现过无数次，却又被现实无情的掐灭。
作为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现代脆皮大学生，她哪里懂得这些复杂的工艺？
电视剧里那些穿越者动不动就能造玻璃制肥皂，她却连生火都要折腾半天。而她……只能靠着这具身体自带的一点浅薄知识勉强糊口。
日头渐高，她背着好不容易采得的半筐药材来到溪边。今天的收获可不太理想。
“只有这么点……”
她拨弄着筐里稀稀拉拉的几株草药，连最普通的柴胡都只有三四株，更别提值钱的药材了。看来今天中午是赶不及去镇上了，这点东西连半文钱都换不到。
水面映出她憔悴的脸——灰土将脸抹得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地散着。嘴唇因缺水而干裂，眼下挂着两轮青黑，显然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她蹲在溪边，用双手舀起一捧冰冷的溪水，泼在脸上。
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混着灰土和汗水，滴在粗布衣襟上。
“这算什么穿越？穿成这副模样就算了……连个金手指都没有！”
无由来的委屈让她从溪边站了起来，愤愤地踢了一脚溪边的石子。
石子飞入水中，激起一圈涟漪，惊散了正在浅水处觅食的一尾小鱼。
芸儿抹去脸上的水珠，将竹筐重新背好。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远处连绵的灰褐色山脊。
她决定往更深的山谷走走——前几日听村里猎户王叔提起，那边有片野生的黄精地，若能挖到几株，至少能换三两天的米粮。
脚下的松软的泥土渐渐变成碎石山路，枯黄的草丛间偶尔闪过几星绿意。
芸儿拨开树丛，小心地踩着凸起的碎石前行。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衬得山谷愈发幽静。
“要是能遇到只野兔就好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起上次村里王猎户看她可怜，分给她的半块兔肉，油脂的香气仿佛还在舌尖萦绕。
想到此处，她很快又摇摇头——这具身体连追只山鸡都费劲，更别提设陷阱了。要真有那么好抓，打猎的王叔也不至于三天两头空手而归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村民对她还算友善。虽然没人愿意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但至少没人刻意刁难她。偶尔她采药回来，村口的妇人们见她可怜，还会分给她两口米粟。
山里危险的野兽也少，至少她没遇到过狼或野猪这类凶猛的动物。
听村里的老人说，他们冀州还算太平，至少比北边的幽州好得多——那边常有胡人劫掠，边境的村子时常遭殃。
芸儿叹了口气，心想：“太平？可这日子也够苦的。”
她随手拨开一丛灌木，忽然眼前一亮——前方山坡上，一处背阴的岩缝里恰好长着几株黄精。
药植的叶片已经枯黄，但根茎应该还在。她跪下来，小心地刨开泥土，试图把黄精完整地挖出来。
可或许是太过激动，她的动作稍微急了一些，引得指尖忽然一疼……干枯的叶片在她食指上划开了一个口子。
“嘶……”
她下意识缩回手。伤口很细，却渗出一缕鲜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泥土上。
芸儿皱了皱眉，随手在旁边的草叶上抹了一抹，可血却迟迟未止，反而在草叶上晕开一片暗红。
“怎么搞的……”
她嘀咕着，将手指含在嘴里，铁锈味在舌尖蔓延。等血稍止，她才匆匆挖出黄精塞进竹筐，起身时眼前忽然一阵发黑。
她扶住岩壁缓了缓，心想或许是饿得太久了，毕竟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待明天将这些药材换得钱了，她定然要去好好吃顿饱饭。
芸儿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山间的雾气又开始聚拢。她掂了掂竹筐里的黄精，估摸着能换个几文钱，够买两斤糙米了。
正逢此刻，她忽然想起前几日路过山崖时，瞥见崖边长着一棵野枣树，这个时节应该还有些干枣挂在枝头。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胃里传来一阵绞痛。反正天色已晚，不如先去摘几颗枣子垫垫肚子，再赶回村里也不迟。
她顺着记忆中的小路往山崖方向走去，脚下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几只归巢的乌鸦从头顶掠过，发出刺耳的鸣叫。
就在她快要接近山崖时，忽然听到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铃铛声——
铛——铛——铛——
那声音穿透暮色，在山谷间回荡。
芸儿猛地抬头。那是村口的警钟，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敲响。
“山贼来了！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