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柳老板的困境与前夫的嘴脸 (柳如烟背景铺垫)
捡到宝的兴奋感稍稍平复,林风看着手中焕然一新的笔筒,又开始犯愁。这东西是好,但怎么变现?卖给谁?值多少钱?他一个刚入行的毛头小子,拿着宝贝去古玩店,不被当成肥羊宰才怪。
他想到了柳如烟。“雅韵斋”的老板娘看起来知书达理,眼力似乎也不错,对自己态度也挺好。或许……可以找她帮忙看看?
打定主意,林风小心地用旧报纸把笔筒包好,再次回到了古玩街。当他踏入“雅韵斋”时,柳如烟正坐在柜台后,对着账本秀眉紧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然心情不佳。店里依旧冷冷清清。
看到林风进来,柳如烟脸上立刻浮现出职业性的温婉笑容,站起身:“林先生,这么快又见面了,快请坐。”
“柳老板,打扰了。”林风走到茶桌旁坐下,将包好的笔筒放在桌上。
“林先生这是……”柳如烟目光落在报纸包裹上,带着一丝好奇。
“上午在街上淘了个小玩意,心里没底,想请柳老板帮忙掌掌眼。”林风解开报纸,露出了那个紫褐色、温润如玉的笔筒。
笔筒一露面,柳如烟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住了!她脸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和惊讶。她快步走到桌前,没有立刻上手,而是俯下身,仔细地观察着笔筒的色泽、纹理、包浆,鼻翼微动,轻嗅着那若有若无的独特幽香。
她的眼神越来越亮,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这…这香气…这纹理…难道是……”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笔筒,入手沉重,手感温润细腻。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仔细地照射着笔筒的内壁、底足,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筒身,感受着那如丝绸般的质感。
过了足足有五六分钟,柳如烟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将笔筒轻轻放回桌面,看向林风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震惊、欣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林先生,好眼力!真是好眼力!”柳如烟由衷地赞叹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海南黄花梨!而且是老料,油性十足,纹理如行云流水,鬼脸清晰,香味醇厚幽远!更难得的是保存如此完好,器型古朴大气!这外层……是用普通朽木做旧包浆掩盖的吧?林先生竟然能识破这等伪装,这份眼力,如烟自愧不如!”
海南黄花梨?林风心头一跳。他虽然不懂行,但也听说过这种木头的大名,价比黄金!他强压住激动,问道:“柳老板过奖了。那……依您看,这东西大概值多少?”
柳如烟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让林风心跳加速的数字:“按现在的行情,这样品相、大小、完整的老海黄笔筒,保守估计……也得在十五万以上。如果遇到真正喜欢的藏家,二十万也不是不可能。”
十五万到二十万!林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一百块买来的东西,转眼可能价值二十万?!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柳如烟认真的表情告诉他,这是真的!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林风,母亲的医药费,一下子看到了解决的曙光!他努力平复心情:“柳老板,您是行家,这东西……您店里收吗?或者,您能帮我找个买家吗?”
柳如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尴尬,她轻叹一声,示意林风坐下,亲自给他续上茶水。
“林先生,实不相瞒,”柳如烟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雅韵斋’……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否则,赵虎那种人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欺上门来。”
她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眼中流露出追忆和伤痛:“这家店,是我父亲柳承志一生的心血。他老人家在圈内颇有名望,最重信誉,店里从不售假。三年前,他因病去世,把店交给了我。我虽然从小耳濡目染,但毕竟经验尚浅……”
“那时,我前夫张涛,也在店里帮忙。他……很会来事,嘴皮子也利索,父亲在时对他还算信任。”提起前夫,柳如烟的眼神骤然变冷,充满了恨意和屈辱,“父亲走后,他开始慢慢接手店里的采购和部分销售。我那时……太信任他了,也忙着处理父亲的后事和适应新角色,疏于对账目的监管。”
“直到半年前,店里连续几笔大额交易出了问题!”柳如烟的声音有些颤抖,“卖出去的几件‘官窑’瓷器和高古玉,被买家找上门,说是高仿赝品!要求退货赔款!我当时都懵了,那些东西入库时,明明都是经过父亲或几位老前辈掌眼的真品!”
“我立刻去查账目和进货单,才发现……张涛那个畜生!”柳如烟咬牙切齿,玉手紧握,指节发白,“他利用我的信任,早就开始做假账!他偷偷用店里收来的真品做抵押,借了高利贷去赌博!输红了眼,竟然把真品掉包成高仿假货卖出去,再用假账平掉窟窿!而抵押出去的真品,早就被他……输掉了!”
“等事情败露,他卷走了店里最后一点流动资金,人间蒸发了!”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哽咽,“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给我!那些被骗的买家联合起诉,要求巨额赔偿。高利贷也天天上门逼债……我变卖了自己所有首饰、房产,甚至借遍了亲戚朋友,才勉强填上一部分窟窿,暂时稳住了局面,没让店被封掉。但……”
她环顾着冷清的店铺,笑容凄美:“信誉毁了,资金链也断了。店里剩下的,都是些撑门面、短期内难以变现的普通货色。现在连维持基本运营都困难,更别说……收购林先生您这样价值不菲的好东西了。”
林风听得心头沉重,没想到这位气质出众、温婉坚强的老板娘,背后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债务和背叛。难怪赵虎敢如此嚣张。
“至于帮您找买家……”柳如烟面露难色,“以我现在在圈内的处境……我的话,恐怕很难取信于人。而且,那些真正有实力的藏家和大客户,在我父亲走后,又被张涛那件事一闹,基本都不来往了。我……”她低下头,充满了无力感。
就在这时,店门口光线一暗,一个带着戏谑和恶意的男声响了起来:
“哟,如烟,又在跟人诉苦你那点破事呢?啧啧,我早就说过,女人就不该碰这行,老老实实找个男人嫁了多好?”
林风和柳如烟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考究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他身材中等,长相算得上端正,但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和嘴角挂着的轻浮笑容,让他整个人透着一股虚伪和算计的味道。他手里把玩着一串油亮的紫檀手串,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柳如烟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看到这个男人,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张!涛!”
林风眼神一凛。这就是那个卷款潜逃、把柳如烟坑得倾家荡产的前夫?
张涛仿佛没看到柳如烟眼中的恨意,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目光扫过林风,带着一丝不屑,最后落在桌上的海南黄花梨笔筒上,眼睛顿时一亮。
“呵,好东西啊!”张涛伸手就要去拿,“如烟,店里什么时候收了这宝贝?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正好,我认识几个大老板,可以帮你……”
“滚开!别碰我的东西!”柳如烟猛地拍开张涛的手,像护崽的母兽一样挡在桌前,厉声道,“张涛!这里不欢迎你!带着你那些狐朋狗友给我滚出去!”
“你的东西?”张涛收回手,也不生气,反而嗤笑起来,眼神更加阴鸷,“柳如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没正式离婚呢!这‘雅韵斋’,严格来说,也有我的一半!店里的东西,自然也有我一份!”他指着那个笔筒,“这东西,我看上了,就当是抵你欠我的债了!”
“你无耻!”柳如烟气极,胸口剧烈起伏,“你卷走店里所有的钱,还欠下那么多债丢给我!你还有脸说店有你一半?你欠我的债,十辈子都还不清!”
“话可不能这么说。”张涛摊摊手,一副无赖嘴脸,“夫妻共同债务嘛。至于店里的钱?你有证据是我卷走的吗?说不定是你经营不善亏空了呢?法律可是讲证据的!倒是你,欠那些买家和放贷的钱,白纸黑字,可赖不掉!”
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目光再次贪婪地锁定那个笔筒:“识相的,把这东西给我。看在往日情分上,我可以帮你跟那些追债的说说情,宽限几天。否则……”他拉长了语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柳如烟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张涛的无耻和狡辩,让她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无力。她知道,跟这种无赖讲道理是没用的。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林风站了起来,挡在了柳如烟身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张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张先生是吧?你说这店有你一半?那好,请问三年前入账的那批‘永乐甜白釉’暗刻龙纹盘,当时的成交记录和银行流水单据,还在吗?张先生经手的那几笔,好像有点……对不上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