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接的你？！」我妈的声音瞬间拔高，尖锐得刺耳，「我不是让你张叔去接机吗？她一个女人家，大半夜的，开着车出去抛头露面，她还要不要脸了？！」
我捏了捏眉心。
「妈，她开的是专车。」
「专车？！她竟然去开专车？！我们顾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让你娶了这么个不守本分的东西！让她立刻把工作辞了！听到没有！」
电话那头是我妈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不想和她争论。
这半年的工作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精力，我只想安静。
「知道了，我会跟她说的。」
我敷衍地应承着，为了尽快结束这场麻烦的通话。
我没有为苏晚辩解一个字。
甚至，我内心深处也觉得，我妈说得对。
一个顾家的少奶奶，跑去当网约车司机，传出去确实是个笑话。
我默认了母亲对她的所有贬低和羞辱。
挂了电话，我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后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不过，听到了又怎么样呢？
既然是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样子。
安分守己，别给我添麻烦，这是她最基本的义务。
2.
我妈的动作很快。
第二天，就以“给我接风洗尘”的名义，在老宅组织了一场家庭晚宴。
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为了我。
这是一场针对苏晚的“规训大会”。
长长的红木餐桌旁，坐满了顾家的亲戚。
苏晚就坐在我的身边，从进门开始，她就没说过一句话，像一个被强行带来的、格格不入的摆件。
我妈清了清嗓子，晚宴开始了。
「阿远这次在国外辛苦了，项目谈得非常成功，为我们顾家争了光。」
亲戚们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吹捧。
我妈满意地笑了笑，话锋一转，落在了苏晚身上。
「不过啊，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需要一个能撑得起场面的女人。我们顾家，是最讲究规矩和体面的。」
她说着，从手边拿起一张照片，直接放在了餐桌的转盘上，确保每个人都能看见。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温婉大方，是林薇。
我的前女友。
也是我妈心中完美的儿媳人选。
「你们看看人家薇薇，书香门第，名校毕业，现在是顶尖的同声传译，出入的都是国际会议。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妈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向苏晚。
「不像有的人，出身不明不白，做的工作也上不了台面。」
一个三姑婆立刻接话。
「哎哟，嫂子，我听说了，阿远的媳妇儿，是去开专车了？我的天，那不是司机吗？咱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能让媳妇儿去干伺候人的活儿啊？」
另一个堂叔也阴阳怪气地开口。
「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阿远啊，你可得擦亮眼睛，别被不三不四的女人给骗了。」
羞辱的言语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苏晚包裹在其中。
我能感觉到她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
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我全程沉默。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