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住,又从冻结的状态猛地疯狂奔涌,直冲头顶,手脚却一片冰麻。
签字……下海……离婚……沉尸……这荒谬绝伦的选择题像一张光怪陆离的大网,劈头盖脸罩下来。空气是凝固的水泥,我被迫在每一个肺泡里泵送着恐惧。他那双眼睛,寒潭般幽深,清晰地映着我因惊骇而扭曲的脸。粉红猫耳朵发卡带来的那点荒诞滑稽感,早被碾得粉粉碎沉入冰冷的海底。
签了,还能活。
捏着笔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那支笔沉得像通了电,笔尖悬在那块“乙方签署”的空白处上方,不断地颤抖、画圈,就是落不下去。
“我的耐心,”他低沉开口,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刮过的声音,“就像我扔给流浪猫的鱼干一样,非常、非常有限。”
轰!脑子里某个警报炸开了。“猫”这个字眼像一枚淬毒的针,精准刺破了我最后一点侥幸。
笔尖猛地戳下去,“苏晓”——我那狗爬似的名字歪歪扭扭地落在了深蓝色的高级纸张上。每一个笔画都糊满了红油的印记,又滑稽又可怜,像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残骸,给这份昂贵的离婚协议彻底画上了一个油腻的句点。
他嘴角几不可查地扯动了一下,不知是嘲弄还是满意。那份协议被迅速抽走,仿佛我指尖那点油腻都是污染源。
“很好。”他退开一步,那股迫人的窒息感稍稍减轻。“现在离开。记住,”他的目光如同冰面,没有丝毫温度,“你签下的不只是名字,还有你的沉默权。”
电梯再次将我沉入城市的烟火时,我才终于从冰窟里缓过神,后知后觉的剧烈心跳几乎撞碎肋骨。那一纸荒唐的离婚协议和那粉红色的猫耳,像两片截然不同的碎玻璃,死死嵌进了我混乱的大脑沟回里,搅得翻天覆地。
这跌宕起伏到离谱的一天,最终以一份油渍麻花的离婚协议和一个见鬼的首席撸猫师offer收尾。
“首席撸猫师,绩效特等津贴……这他妈也行?”我捏着那张散发着打印机油墨和凌氏特有清冷香水味的聘书,感觉自己像一脚踩空掉进了荒诞喜剧的旋涡中心,被卷得晕头转向。
然而,钱是真的。厚厚的一叠“保密诚意金”和离谱的“岗位津贴”,足以让我的钱包发出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光芒。那枚粉红的猫耳,它威力无穷,它价值连城。
入职第一天,是被凌修宸那个存在感超强、仿佛移动冰雕的特助何宇接走的。车子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寸土寸金的城市另一极。眼前是一座独栋的玻璃幕墙公寓楼,线条极其现代简约,棱角冰冷尖锐得能切割空气。但门口……立着两个差不多等人高的陶瓷招财猫雕塑。
一只举爪招财,憨态可掬;另一只脖子上系着夸张的红色蝴蝶结,咧着大嘴笑。那种与整个建筑格格不入的、仿佛硬核朋克空间强行P上卡通贴纸的强烈视觉冲击,让我的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何特助刷卡开门,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瞎了我聋了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殉道者表情。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温暖甜腻、混杂着顶级猫粮、某种高级绒毛清洗剂和阳光暴晒过的棉织物气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