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像决堤的水,争先恐后涌出来,声音越来越响,震得客厅的吊灯都似在摇晃。
苏叶却突然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眼神落在我扭曲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像尊精致却冰冷的瓷像。
我吼到最后,喉咙发紧,看着她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满腔怒火忽然就泄了气,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
最后只能扯了扯头发,认命似的转身回房,关门时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3
躺在床上,天花板在黑暗里模糊成一片灰蒙。
脑子里又乱糟糟地缠上了别的念头 , 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彻底?
生儿子前的苏叶不是这样的。
那时她总笑盈盈地蜷在我怀里,眼尾的红晕像浸了蜜,我说什么她都肯应。
偶尔我提些出格的念头,比如试个新奇的姿势,或是穿件蕾丝边的小玩意,她会红着脸捶我一下,末了却还是咬着唇配合。
卧室里的灯光总带着点黏糊糊的甜,她发间的香气混着喘息,能把整个长夜都泡得软软的。
那时候的我真是爱惨了她。
她生孩子的时候医生说打镇痛棒能够减缓百分之五十的疼痛,我傻乎乎的 说了句:“那打两支。”
把苏叶逗得乐不可支。
产后三个月,我第一次碰她时,她疼得浑身发抖。
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打湿了鬓角,嘴唇咬得发白,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让我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我想着是她还没恢复好,让我妈帮苏叶准备点好吃的。
我妈天天炖得浓白的乌鸡汤,海参泡得发胀,餐餐都往她碗里堆。
给儿子喂了八个月奶的苏叶,不仅没有瘦下去,还稍微长胖了一点。
断奶后,我们的饭桌上依然丰盛,苏叶恢复的很好。
然而有一天。
一切都开始变了。
她望着满桌荤腥皱起眉,突然说道:“同事说我胖了,得减肥。”
餐桌上的大鱼大肉就换成了寡淡的蔬菜沙拉,油星子都少见。
她还一声不响的报了瑜伽班,每天傍晚晚饭都没吃就出门了。
回来时总像被拆过重组,扶着腰直哼哼,说浑身骨头都在响。
我一边心疼地帮她揉腰敲腿,一边劝:“别去了行不行?这不是遭罪吗?”
“咱们都结婚了,我又不会嫌你,胖点才可爱。”
心里早把那个多嘴的同事骂了百八十遍。
苏叶孕前一百一十斤,现在也就一百二,哪算胖?
她那个同事纯粹是嘴贱,活该她被自己的男朋友给甩掉。
苏叶却翻个白眼,语气轻飘飘的:“钱都交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半年。
她倒是真瘦回了孕前的体重,锁骨能架得住钥匙串,可脸色却透着股病态的白,风一吹就像要倒。
4
我想尽办法让她多吃点。
清晨五点爬起来炖燕窝,盛在描金的白瓷碗里递过去,她抿一小口就推开,说腥气;中午变着花样做她以前爱吃的糖醋排骨,炖得脱骨烂熟,她挑着啃两口,就说腻得慌;晚上熬了浓稠的海鲜粥,她舀两勺搅一搅喝了几口,最终还是端给了我。
她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真吃不下,胃里堵得慌。”
我想起她怀孕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