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摩挲着下巴，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帘上。雨还没停，玻璃上的水痕像蜿蜒的蛇。沈浩有动机，没时间；苏曼有时间，动机藏在利益里——沈振南要是真改了遗嘱，她损失的可是五个亿的股份；老陈看似最没嫌疑，却偏偏在书架上留下了痕迹，而且他的证词里，似乎藏着点没说透的东西。
“查赵峰昨晚的行踪，”李伟突然开口，“还有，去沈振南的画室看看，把那套画具带回来。另外，查一下那个调酒师陈阳，看看他跟老陈有没有关系。”
3 消失的书
沈振南的画室藏在庄园后院的竹林里，是座白色的小木屋，屋顶铺着青瓦，墙角爬满了常春藤，叶片被雨水洗得发亮，绿得像要滴下来。老陈用黄铜钥匙开门时，锁芯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从沉睡中醒来。
推开门，松节油的味道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还带着点颜料的腥气。画室不大，北墙是整面落地窗，正对着镜湖，此刻被雨水打花的玻璃把湖面映得支离破碎，像块摔碎的镜子。墙上挂着四幅未完成的油画，都是镜湖的夜景，深蓝色的湖水泛着点冷光，岸边的树影黑得像墨，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连月光都画得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画架上摆着幅刚起稿的画，画布上只涂了层底色，是种接近墨黑的深蓝，旁边散落着几支狼毫画笔，笔锋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颜料，有深蓝，有群青，还有点赭石色。角落里的颜料盒敞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十二格颜料，铅管上印着外文商标——都是进口的温莎牛顿专业级颜料，价格不菲，显然不是新手会用的。
“这颜料……”小张拿起支暗红色的颜料管，对着光看了看，“跟沈振南手上的粉末颜色很像，都是那种偏暗的红，有点像铁锈色。”
李伟没说话，目光扫过画室的陈设。除了画具，屋里还有个旧书架，跟书房里的红木书架不同，这是个松木书架，边角都磨圆了，漆皮掉了不少，露出里面浅黄的木头。上面摆着些艺术画册和几本旧书，有梵高的传记，有莫奈的画册，还有几本唐诗宋词。
书架最下层有个空位，大小刚好能放下一本32开的书，空位旁边的灰尘被蹭掉了一块，显然是最近才拿走的。李伟蹲下身，手指拂过那片干净的区域，摸到点细微的划痕，像是书脊长时间摩擦留下的。
“老陈，沈振南常来这里？”
“最近来得勤，”老陈站在门口，手紧张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说书房太吵，电话多，这里清净。前几天我还看见他在这儿画画，画到半夜才回去，说是‘夜景的颜色只有半夜才准’。”
“他画画时不让人打扰？”
“嗯，”老陈点点头，眼神有点飘忽，“先生说画画的时候要专心，不让我们靠近，连送茶都只能放在门口的石桌上。”
“苏曼来过吗？”
“来过几次，送文件什么的，”老陈的声音低了点，“上周三下午，苏小姐在这儿待了快俩小时，我路过时看见她在翻书架上的书，还拿着本什么书跟先生说话，好像吵起来了，声音不大，听不清说什么，就看见先生把书摔在桌上，苏小姐红着眼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