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化着淡妆,眼下的青黑被遮瑕盖得很好,只有红肿的眼尾透着点真实的悲伤。手里捏着块同色的丝帕,指尖轻轻绞着,帕角绣着朵小小的兰草,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手工绣的。
“李队长。”她的声音很软,像浸了水的棉花,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沙哑,刚开口就轻轻咳嗽了一声,像是哭过。
“苏小姐,昨晚你去见过沈振南?”
“嗯,”苏曼点点头,丝帕按了按眼角,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先生说公司有点事要跟我商量,我七点多过去的,大概十点离开的。”
“什么事?”
“就是城东那块地的事,”苏曼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像蝶翅停在那里,“先生跟鼎盛的赵总竞争得厉害,前几天在酒会上还吵了一架,赵总说要让先生‘付出代价’。先生最近睡得很不好,我去给他送了点助眠的精油,是我托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薰衣草味的,他以前很喜欢。”
“离开时他有什么异常?”
“好像很累,”苏曼想了想,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连衣裙的盘扣——那是颗珍珠扣,表面有层淡淡的晕彩,“他说想在书房待一会儿,还送我到楼梯口。对了,我走的时候看到书房最上层的书歪了,先生还嘟囔了一句‘谁动了我的书’,表情有点不高兴。”
李伟心里一动——老陈没提过这事。“他经常动书架最上层的书吗?”
“不常动,”苏曼摇摇头,发丝从发髻里掉出来一缕,她抬手轻轻别回去,“最上层太高了,先生说不方便拿,一般都是让老陈帮忙整理。他最近常看的几本书,都放在书桌旁边的矮架上。”
“沈振南最近在画画?”
“嗯,”苏曼眼里闪过点惊讶,随即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像水墨画里晕开的一点墨,“先生说画画能静心,在后院弄了个画室,最近常去。他书房里也放了套画具,说有时候看文件累了,就涂几笔。”她顿了顿,补充道,“他右手沾的颜料,应该是画画时弄上的吧。我上周去给他送文件,就看到他在书房的画板上涂颜色,说是画镜湖的夜景。”
送走苏曼,小张拿着份报告进来,皮鞋在地板上踏出急促的声响:“李队,沈浩的不在场证明核实了。酒吧调酒师叫陈阳,他说沈浩昨晚九点五十确实到了酒吧,点了六杯威士忌,中间只在十一点十五分左右去了趟洗手间,大概十五分钟。酒吧的监控也拍到了,沈浩进洗手间的时间是十一点十五分,出来是十一点三十分,确实没离开太久。”
“苏曼呢?”
“她住的小区叫‘兰苑’,监控显示她十点三十五分进了单元楼,之后没再出来。不过小区门口的监控有个死角,没办法拍到她是不是中途有开车出去过,但单元楼门口的监控是连续的,确实没拍到她出来。”小张把报告递过来,“技术科有个新发现——沈振南书房那杯威士忌里没检测到安眠药,但有微量的氯硝西泮成分,就是一种镇定剂,剂量不大,刚好让人犯困,不会直接致人昏迷。”
“拆信刀上的指纹呢?”
“只有沈振南自己的。技术科说,可能是凶手戴了手套,或者事后擦掉了。”小张皱着眉,“书架最上层少了本书,《夜航船》,老陈说沈振南最近常看,吃饭的时候都捧着。技术科在书架缝隙里发现了一点纤维,像是羊毛的,跟老陈睡衣的材质很像,但还需要进一步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