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个天崩地裂的颁奖礼后台,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两天,足够一场风暴席卷一切,也足够将一个人彻底摧毁。
热搜榜上,“#沈确承认林祈抄袭#”的词条依旧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牢牢钉在榜首,后面跟着一个猩红刺目的“沸”字。点进去,是铺天盖地的讨论、分析、站队、谩骂。
“实锤了!沈确亲口承认!林祈抄袭狗没得洗!”
“沈确也是够刚,大义灭亲啊这是?”
“什么大义灭亲?我看是弃车保帅!沈确肯定早就知道,现在兜不住了才出来撇清!”
“只有我觉得沈确当时那个表情很不对劲吗?像是……在护着什么?”
“楼上别洗了!沈确都亲口锤死了!林祈滚出音乐圈!”
“心疼沈确,被自己一手捧起来的人背后捅刀子,还被利用了作品,想想就恶心!”
“林祈人呢?装死?出来道歉啊!”
偶尔有几条微弱的不同声音,也瞬间被淹没在滔天的唾沫星子里:
“《溺光》真的很好听,不像抄袭啊……”
“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坐等反转(虽然可能性不大)……”
林祈的手指机械地滑动着屏幕,那些冰冷的文字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眼睛,刺进他的大脑。胃里空荡荡的,却一阵阵翻搅着酸水,带来灼烧般的痛感。他感觉不到饿,只有一种灵魂被抽离后的麻木和钝痛。沈确那冰冷的声音,那句“抄的就是我”,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次都带来新的凌迟。
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保护”他?这种保护,比抄袭指控本身,更让他痛彻心扉,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需要靠顶流“施舍”废弃品才能存在的赝品!
视线模糊了,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砸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抬手,狠狠擦去,手背蹭过脸颊,皮肤传来粗糙的摩擦感。
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自我厌弃中,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被遗忘的细节,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片,突然毫无征兆地浮了上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三年前……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
那时他还是个在廉价酒吧弹琴糊口、无人问津的穷学生,琴键是他唯一的慰藉,也是唯一的牢笼。沈确,已经是如日中天的顶流巨星,一个他只能在巨幅广告牌和嘈杂的娱乐新闻里仰望的名字。
那晚酒吧打烊后,他独自一人留在空旷冰冷、弥漫着劣质酒精和烟草余味的店里,发泄般弹着一首他自己写的、充满挣扎和不甘的曲子。指尖砸在琴键上,发出近乎暴烈的声响。就是那个时候,一个低沉醇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陌生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曲子……很有意思。叫什么?”
他惊愕回头,看到了倚在阴影里的沈确。褪去了舞台上的耀眼锋芒,只穿着简单的黑色大衣,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夜色本身,带着一种探究和……纯粹的欣赏。
“没……没有名字。”林祈当时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