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箔掺丝骗得了沙盗,骗不了我。” 安远从货箱底层抽出块织锦,青底上的星象比使者带来的多了颗辅星,“真正的王室文书,‘危月燕’旁有这颗‘盗星’,是警示商路有贼的暗号。上个月在皮山国,就有商队因为没认出这颗星,被劫走了整船丝绸。” 他突然对翻译喊:“阿罗憾,用佉卢文给精绝王写急报,说莎车国伪造文书,可能要截我们的丝绸。记得在‘急’字旁边画个骆驼,让他知道事态紧急。”

阿罗憾的笔尖在木简上停顿,他的指甲缝里嵌着墨渣,显然刚磨过墨:“商主,驼铃快不够用了。上次遇沙暴丢了三只,现在只剩‘水’‘警’‘安’三响的铃。” 他举起个缺了口的铜铃,铃舌上的 “水” 字被磨得只剩轮廓,“这铃还是您父亲当年用的,说‘铃在人在’,上次在罗布泊,就是靠这铃的响声找到迷路的骆驼。”

“把吃饭的铜碗吊成临时铃铛。” 安远解下腰间的玉佩,塞进阿罗憾手里,玉佩的温度还带着他的体温,“用这个划木简,三短声代表‘水尽’,比铃铛响。你父亲教过你‘木简传声’的法子,忘了?” 他指着驼队末尾的女眷,“让玛丽娅把香料绢书备好,真遇盗匪就点燃,于阗的巡逻兵能闻出安息香的味道。她父亲是波斯的香料商,调的香十里外都能闻见。”

林默跟着他们往绿洲走,发现自己的靴底能在沙丘上留下清晰的足迹,挂坠的能力让他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玛丽娅正坐在胡杨树下染绢,她的波斯头巾上缀着小铜铃,一动就发出细碎的响,像串会走路的风铃。“商主说这种‘三眠蚕’丝最适合写密信,” 她用骨针在绢上刺出细孔,孔眼组成的星象图只有对着阳光才能看见,“我父亲是安息的织工,教我在丝里掺硫磺,遇火会变色 —— 这是我们的‘火验法’。你看这绢角,我特意留了块白,遇火会变成紫色,就像波斯的晚霞。”

日头偏西时,瞭望的向导突然敲响铜碗,三长两短的声音在沙漠里格外刺耳,惊飞了树上的沙雀。“是沙盗的‘鬼头旗’!” 向导的羊皮袄被风吹得鼓起,像只充气的羊,“在东北沙丘后,约二十骑!他们的马快,带着弯刀,去年劫了疏勒国的商队!”

安远立刻扯动驼队的缰绳,第一峰骆驼的铜铃发出 “叮 —— 叮 ——” 的长响,这是 “遇盗” 的信号。驼队像被唤醒的蛇,迅速围成个圆圈,货箱组成道临时屏障。他从货箱里翻出块 “五星出东方” 织锦,飞快地用骨针在背面刺孔:“按约定,刺三个孔代表‘需援军’,织锦交给最快的骆驼,往精绝城跑!这锦是汉军的信物,沙盗看见会怕。”

玛丽娅突然把染好的紫色绢书塞进锦缎夹层:“加了安息香的丝胶,遇水会显出‘商队人数’。上次我哥哥的商队就是靠这个,让援军知道该带多少人。” 她的铜铃随着动作轻响,与驼铃的节奏渐渐合在一起,像支紧张的沙漠小调。

沙盗的呐喊越来越近,马蹄声震得沙丘发颤。安远突然让驼队围成圆圈,货箱组成的屏障上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乱响。“他们怕‘五星锦’,” 安远的刀出鞘时带着寒光,刀身在夕阳下闪着冷光,“以为是汉军的信物。阿罗憾,用佉卢文喊‘这是大汉的货’,吓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