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笑着,眼睛弯成一道桥。她说:“我就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我的手,僵住了。
那一瞬间,我想把剪刀扔掉,想把那个装着她头发的布袋烧掉。我想告诉她所有真相。
告诉她,根本没有神圣的仪式。
告诉她,“羽衣”是用参与者的生命织成的谎言。
告诉她,我不是保护她的人。
我是第一个,对她举起屠刀的罪人。
但终焉倒计时的滴答声,就在耳边。
我松开手。
“嗯。”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我会的。”
2
地下室的门在我身后关上。
隔绝了那道唯一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是个人的目光。
走廊里更暗,只有墙角渗出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像在为谁倒数。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是几个名字。用铅笔写的,字迹潦草。
第一个名字,李狗。
住在三楼西侧的储物间。独来独往,没人关心他的死活。
最完美的下手对象。
我把那缕属于裴芷的头发,贴身放好。然后拿出另一个空布袋。
这是代价。
想要保护最重要的,就要先去毁掉次要的。这是“十日终焉”的第一条规则。
三楼的走廊比下面更破败。空气里有股铁锈和霉菌混合的味道。
我放轻了脚步。
皮靴踩在水泥地上,没有声音。
储物间的门虚掩着。一道缝隙,透出一点点烛火的光。
我贴在门上,从缝隙往里看。
李狗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小块发了霉的面包,狼吞虎咽。他太饿了,连我在他身后都不知道。
他很瘦,头发枯黄,像一丛干草。
质量很差的材料。
但聊胜于无。
我推开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李狗像只受惊的老鼠,猛地回头。看到是我,他脸上的惊恐变成了谄媚的笑。
“呈哥。”他把最后一点面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您怎么来了?”
我不说话,一步步走近。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他看到了我手里的剪刀。
“呈哥,你……你这是干什么?”他开始往后缩,后背抵住了墙角,退无可退。
“别紧张。”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剪点东西,不疼。”
“不,不要……”他疯狂摇头,双手护住自己的头,“我的头发不能动!这是我的……我的命!”
每个人都把头发看成命。
因为有个狗屁的传言说,头发是灵魂的延伸,是轮回中辨认自己的唯一信标。
所以裴芷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我。
因为她觉得,我拿走她的头发,是为了帮她标记“来生”。
“你的命,现在归我了。”我不想再废话。
我一步上前,膝盖顶住他的胸口。他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
他开始尖叫。
我没管。
在这栋楼里,尖叫是最没用的东西。比发霉的面包还没用。
我抓住他的头发。又干又涩,像在抓一把沙子。
剪刀下去,咔嚓,咔嚓。
枯黄的头发,混着灰尘,掉在地上。
李狗不叫了。他开始哭。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压抑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呜咽。
他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