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而我,贪恋着这份虚假的亲密。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明知没用,却死也不肯放手。

这天,我又带回一满袋头发。

是一个女人的。

我在一个废弃的盥洗室里找到她。她当时正在对着一块破碎的镜子,梳理自己那头长发。

很漂亮的头发,乌黑,发亮。

她反抗得很激烈。

指甲在我的胳膊上,划出好几道血痕。

我没在意。

回到地下室,我把布袋递给裴芷。

她解开袋口,一股陌生的香味,飘了出来。

不是皂角。

是一种很廉价,但很浓烈的香水味。带着一股甜腻的粉尘感。

裴芷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前几天的光。

“这是谁的?”她问。

“一个……自愿者。”我的心猛地一沉。

“女人?”

“嗯。”

她没说话。

她低下头,从那堆头发里,捻起一根。

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然后,她又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头发。

不一样的味道。

完全不一样。

地下室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只剩下我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方呈,”她再次开口,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你和她,离得很近吗?”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我说,”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拿到这头发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离她很近?”

像一颗子"弹,打穿了我的胸口。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该怎么解释?

说我把她按在满是污水的地上,膝盖顶着她的背,她哭喊着求我,我却像个聋子一样,只顾着剪她的头发?

说那股香水味,是因为她的脸埋在地上,蹭到了她自己打碎的香水瓶?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任何解释,都只会坐实我的罪行。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最后,只能挤出这句苍白无力的话。

“我想的是哪样?”她追问。

她的眼神,像一把手术刀,要把我的心剖开。

“裴芷。”我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

她躲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躲开我的碰触。

“别碰我。”她说,“脏。”

这两个字,比任何武器都锋利。

我僵在原地。

她站起来,抱着那个装着别人头发的布袋,走到织布机前。

她没有看我,没有让我坐在她旁边,更没有让我把手放在她的手上。

她就那么一个人,坐下,开始踩动踏板。

“吱呀——吱呀——”

织布机的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响,都刺耳。

像是在控诉,也像是在嘲笑。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信任”,破了。

被一缕带着廉价香水味的头发,轻易地戳破了。

5

那晚之后,裴芷变了。

她不再对我笑。

我们之间,除了“把材料给我”和“织好了”,再没有第三句话。

她也不再需要我坐在她旁边,“同步精神”。

她一个人,在地下室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织得很快,近乎疯狂。那件“羽衣”的雏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织布机上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