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贪恋着这份虚假的亲密。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明知没用,却死也不肯放手。
这天,我又带回一满袋头发。
是一个女人的。
我在一个废弃的盥洗室里找到她。她当时正在对着一块破碎的镜子,梳理自己那头长发。
很漂亮的头发,乌黑,发亮。
她反抗得很激烈。
指甲在我的胳膊上,划出好几道血痕。
我没在意。
回到地下室,我把布袋递给裴芷。
她解开袋口,一股陌生的香味,飘了出来。
不是皂角。
是一种很廉价,但很浓烈的香水味。带着一股甜腻的粉尘感。
裴芷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前几天的光。
“这是谁的?”她问。
“一个……自愿者。”我的心猛地一沉。
“女人?”
“嗯。”
她没说话。
她低下头,从那堆头发里,捻起一根。
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然后,她又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头发。
不一样的味道。
完全不一样。
地下室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只剩下我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方呈,”她再次开口,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你和她,离得很近吗?”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我说,”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拿到这头发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离她很近?”
像一颗子"弹,打穿了我的胸口。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该怎么解释?
说我把她按在满是污水的地上,膝盖顶着她的背,她哭喊着求我,我却像个聋子一样,只顾着剪她的头发?
说那股香水味,是因为她的脸埋在地上,蹭到了她自己打碎的香水瓶?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任何解释,都只会坐实我的罪行。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最后,只能挤出这句苍白无力的话。
“我想的是哪样?”她追问。
她的眼神,像一把手术刀,要把我的心剖开。
“裴芷。”我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
她躲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躲开我的碰触。
“别碰我。”她说,“脏。”
这两个字,比任何武器都锋利。
我僵在原地。
她站起来,抱着那个装着别人头发的布袋,走到织布机前。
她没有看我,没有让我坐在她旁边,更没有让我把手放在她的手上。
她就那么一个人,坐下,开始踩动踏板。
“吱呀——吱呀——”
织布机的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响,都刺耳。
像是在控诉,也像是在嘲笑。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信任”,破了。
被一缕带着廉价香水味的头发,轻易地戳破了。
5
那晚之后,裴芷变了。
她不再对我笑。
我们之间,除了“把材料给我”和“织好了”,再没有第三句话。
她也不再需要我坐在她旁边,“同步精神”。
她一个人,在地下室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织得很快,近乎疯狂。那件“羽衣”的雏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织布机上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