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原本敲击键盘的噼啪声、低声的交谈声、甚至饮水机咕咚的冒泡声，都诡异地消失了。一道道目光，或好奇，或同情，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和几分看好戏的兴味，像无形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甚至能感觉到斜对面工位，赵磊那道毫不掩饰的、带着刺骨寒意的视线，牢牢地钉在我的后背上。
小会议室的百叶窗被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窥探。惨白的灯光打在冰冷的会议桌面上，映出李经理和那位监察部同事毫无表情的脸。
“陈默，”李经理将那个文件夹推到我面前，动作带着一种宣判的意味，“公司收到实名举报。举报你利用职务便利，在昨天下午的部门视频会议期间，对一位非本公司员工实施言语及行为上的骚扰，性质极其恶劣，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破坏职场环境。”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昨天下午？视频会议？骚扰？
林桃桃！
“实名举报？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荒谬感而有些嘶哑。
“举报人要求保密。”监察部的女同事冷冷地开口，声音平板得像机器，“但证据充分。这是昨天会议室的监控录像片段。”
她操作了一下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我。画质清晰得令人心寒。
屏幕上，正是昨天那个要命的时刻。摄像头角度刁钻，清晰地捕捉到了桌下的景象：穿着卡通卫衣的林桃桃，像一只极度依恋主人的大型玩偶，半个身子都紧贴在我的小腿上，脑袋甚至亲昵地枕在我的膝盖位置！她仰着小脸，嘴唇似乎在动，脸上是毫不设防的、近乎甜蜜的依恋表情。而我，上半身僵硬地对着投影幕布，一只手却垂在桌下，动作看起来……确实像是在抚摸她的头发！画面里我紧抿着唇，眉头深锁，那表情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惊吓和强装的镇定，但在监控的定格下，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难以言说的暧昧。
“这他妈是骚扰？！”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光洁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那是我女朋友！她只是…只是有点粘人！她来找我，不小心…”
“陈默！”李经理厉声打断我，脸色铁青，“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客厅！不管她是谁，在工作时间、工作场所，尤其是重要的视频会议期间，做出这种…这种有伤风化、引人遐想的亲密行为，就是严重违规！公司形象还要不要了？职场纪律还要不要了？”
“有伤风化？引人遐想？”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屏幕上林桃桃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她做了什么？她只是靠着我！她是成年人，我是她男朋友！我们一没违法二没乱纪！这他妈算什么骚扰证据？”
“公司规定，严禁在工作场所进行与工作无关的、过度亲密的私人行为。”监察部的女同事语气毫无波澜，像在宣读法典，“你的行为，以及你女友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明确的‘过度亲密’，在视频会议这种公开场合，影响极其恶劣。举报材料非常详实。”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另外，举报信中还特别指出，你近期负责的、与‘寰宇科技’对接的那个关键项目，之所以能顺利推进，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了你这位‘女友’在对方公司内部的人脉关系施加了不当影响。是否存在利益输送或利用裙带关系上位，也是本次调查的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