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镇国将军沈策。"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常年驻守边关，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镜中的林缚沉默片刻："镇守边关的将军，都不容易。"
沈清辞没接话。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腕子，嘴里喃喃喊着父亲的名字。那时北狄叩关，父亲正在雁门关督战，等他三个月后回来，母亲早已下葬。她恨父亲的"不容易"，那"不容易"让她失去了母亲最后的陪伴。
"你说你是赵将军的副将？"她换了个话题，"我翻遍了《永安英烈传》，怎么没找到你的名字？"
镜中的林缚正在擦拭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或许是史官漏记了吧。像我们这样的军人，战死沙场是本分，留不留名又有什么关系。"
"可我想知道。"她固执地说，"我想知道你打赢了多少仗，想知道你......"想知道你后来怎么样了。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镜中的月光忽然晃动起来，林缚的身影变得模糊。
"要吹号了，我得去集合。"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急促，"清辞，明日......我再找你。"
镜面恢复平静时，沈清辞摸着镜背的鸳鸯，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她跑到书房，把所有关于永安年间的史书都翻了出来，从《北疆战纪》到《赵将军年谱》，甚至连野史《边关杂记》都没放过，可终究没找到"林缚"这两个字。
窗外的月光落在书页上，照亮"永安十七年，秋，北狄入寇，赵将军率部迎击，大捷"的记载。她指尖划过那行字，忽然很想知道，那场大捷背后，有没有一个叫林缚的年轻副将，他是否平安，是否......还记得九十年后有个叫沈清辞的姑娘在惦记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镜中的交流成了两人生活中最隐秘的期盼。沈清辞会跟林缚讲定京的趣事，讲她又教训了哪个恶霸，林缚则会跟她描述边关的风光，讲军营的日常，讲赵将军的威严与慈爱。
"今天赵将军给我们分了羊肉，是陛下赏赐的。"林缚的声音带着满足，"我给你留了块最好的，可惜......"他没说下去，但沈清辞懂他的意思——隔着九十年的光阴，他什么也给不了她。
"没关系，"沈清辞笑着说，"等下次我去醉仙楼，点一份烤全羊，替你多吃点。"
"好啊。"林缚的声音温柔下来，"清辞，等打赢了这仗，我一定去定京看看，去你说的醉仙楼，尝尝你说的杏仁豆腐。"
"我等你。"沈清辞轻声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史书上没有他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他没能等到那一天？
第五章 白日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