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瞬间打断了林悦翻江倒海的回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没想到是你。”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审视一件时隔多年、有些出乎意料的旧物。
林悦猛地回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扯出一个职业化的、近乎完美的假笑，拉开椅子坐下时，动作却因为内心的慌乱失了分寸，椅腿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突兀。
“苏总贵人多忘事，”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当年是我年少不懂事，唐突了。” 天知道她心里正在疯狂咆哮：相亲相到甲方爸爸！还是当年拒绝过我的甲方爸爸！这到底是什么孽缘！这班还能不能好好上了？！老天爷你是在玩我吗？！
穿着考究的服务员适时地递上菜单，缓解了瞬间的凝滞。苏然姿态随意地将菜单推到她面前，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习惯性主导。
林悦的目光落在烫金的菜单上，那些令人咋舌的价格后面的零让她有些眼花。她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着如何体面地结束这场荒谬的会面。就在这时，苏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下周一九点，恒通大厦 18 楼会议室，项目中期汇报。别迟到。” 他的语气公式化，仿佛只是在通知一个普通的乙方员工。
她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没有相亲的暧昧，没有故人重逢的感慨，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属于上位者的审视和公事公办的指令。那目光像探照灯，将她瞬间打回原形——无论过去有过什么，此刻在他眼里，她只是“林小姐”，是乙方公司的一个项目组成员。
林悦的心沉了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来，混杂着被轻视的恼怒、对未来的不确定，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他强大气场吸引的悸动。她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回答：“好的，苏总。准时到。”
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无形的界限。相亲的尴尬还未散去，职场的硝烟已然弥漫。
2 职场交锋
恒通大厦18楼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十足，仿佛要将空气都冻成固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钢铁森林，阳光明媚，却丝毫透不进这冰冷的空间。林悦坐在会议桌靠后的位置，感觉指尖冰凉，几乎要握不住手中那份厚厚的方案文件。
项目组成员个个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总监王海坐在主位旁，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尽管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主位上的苏然，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苏然腕表秒针滴答的微弱声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突然，苏然合上文件夹，发出一声轻响。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王海脸上。
“王总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这就是‘睿思咨询’耗时一个月，交付给苏氏的诚意？” 他拿起那份方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啪”地一声，随意地扔在光洁的会议桌上。纸张散开，像被打碎的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