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等过些时日,就请母亲做主,直接把妹妹扶正吧。”
“扶正?”
萧景渊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平妻虽与正妻同尊同荣,终究还是差了名分,扶正却是实打实的正室之位。
“是啊。”
我轻轻咳嗽着,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我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与其将来让府里没个正经主母,不如现在就把事办了。”
“我只求能安安稳稳过完剩下的日子,别的都不在乎了。”
萧景渊的手指猛地攥紧佛珠,指节泛白。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像是在确认我是不是真心的。
可我脸上那副“看透世事”的淡然,估计让他挑不出半点破绽。
“你……你能这么想,真是通情达理。”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我就知道,你一向是识大体的。”
“将军满意就好。”我别过脸,看向窗外,“只是这事还得缓缓,毕竟我刚从鬼门关回来,太过仓促,怕是要被人说闲话,说妹妹迫不及待想上位呢。”
“还是你考虑周全。”萧景渊笑得眼角都堆起了褶子,起身拍了拍我的肩,“你放心,只要你安安稳稳的,我定不会亏待你。”
他走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隔着窗纸,我都能听见他吩咐下人给我院里加派人手,添些上好的炭火。
没过半个时辰,沈云薇就来了,头上新簪了支赤金点翠步摇,走路时叮当作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情好。
“姐姐,我听将军说了,你……你真是太好的。”她往我身边凑,身上的熏香浓得呛人,“其实我什么名分都不在乎,只要能陪在将军身边,伺候姐姐就够了。”
嘴里说着不在乎,那微微扬起的下巴,眼里藏不住的得意,却把她的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
她大概以为我是真的认命了,想靠退让换条活路。
我拉过她的手,指尖冰凉:
“妹妹说的哪里话,这都是你应得的。”
“以后这府里的事,就全靠你了。”
“我啊,就想在这院里种种花,读读书,安稳度日就好。”
沈云薇笑得更欢了,连声道:“姐姐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看着她转身时那几乎要飘起来的裙摆,我端起桌上的药碗,对着门口的方向,轻轻泼在了地上。
萧景渊满意了,觉得自己仁至义尽,还得了个体贴发妻。
沈云薇得意了,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登堂入室,成为这将军府真正的女主人。
他们都以为,我是被磨平了棱角,只想苟延残喘。
可他们忘了,能从血崩里活下来的人,心里哪还会有半分软弱?
让她扶正?
我不过是想让她站得更高些,将来摔下来的时候,才更疼,更惨。
沈云薇,你且得意着。
等你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我再告诉你,什么叫从云端跌入泥沼。
—6—
药味已经成了我院里的常驻客,浓得化不开。
每日三次,沈云薇都会亲自端来汤药,看着我一勺一勺喝下去才肯走。
她不知道的是,每次她转身离开,我都会趁着奶娘收拾碗碟的空当,将藏在舌下的药渣吐进袖中的锦袋里。
我愈发懒得说话,大多数时候就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要么就是捧着本书看半天,翻页的次数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