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被渴醒时,窗外的月光正斜斜照进来。
我刚要唤奶娘,就听见屏风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轻点,别吵醒她。”是萧景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沙哑。
“姐夫怕什么,她病得跟个死人似的,就算醒着又能怎样?”沈云薇的笑声黏腻得发慌,“再说了,这府里早晚是我的,提前让她习惯习惯也好。”
接着便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沈云薇压抑的喘息,一声声撞在我耳膜上。
他们竟然就坐在我床边的脚踏上,做那苟且之事!
我死死咬住被子,尝到满口棉絮的涩味。
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冲到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腹部的旧伤隐隐作痛,像是在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哭泣。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们交缠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肮脏不堪的画。
我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渗出血珠才勉强压下掀翻床榻的冲动。
不能急,我对自己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我养好身子,等我收集够了证据,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尝尝比我此刻更痛百倍千倍的滋味。
屏风外的喘息渐渐平息,萧景渊整理着衣袍低声道:“再过些时日,我便向母亲禀明,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那姐姐呢?”
“她?”萧景渊的声音里满是不屑,“一个不能生养的病秧子,留着她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脚步声远去后,我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凉。
仁至义尽?
萧景渊,沈云薇,你们等着。
我这条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命,就是为了向你们讨债的。
这场戏,该换我来唱了。
—5—
萧景渊又来探病了,手里捏着串紫檀佛珠,摩挲的动作比往日更频繁些。
“你身子好些了?”他掀开茶盖,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昨儿母亲让人来问,说府里冷冷清清的,总该添些人气。”
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咳嗽两声:“劳母亲挂心了,我这病就是磨人,急不来的。”
他放下茶盏,目光落在我小腹上,那眼神像带着钩子:
“大夫说你这身子……怕是难再有孕了。”
“萧家不能无后,你也知道,这是头等大事。”
来了。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愧疚:“是我没用,没能为将军开枝散叶。”
“话也不能这么说。”
他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云薇倒是年轻康健,性子也温顺,这阵子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前几日她还跟我说,想给你做个伴,将来生了孩子,也能过继一个给你养老送终。”
绕来绕去,终究是为了这句话。
他是想让我主动开口,把纳沈云薇做平妻的事提出来,这样他就能落个“顾念旧情”“尊重发妻”的好名声,任谁都挑不出错处。
我垂下眼睑,声音轻飘飘的,像片随时会落地的枯叶:“将军说的是,子嗣大事确实耽误不得。”
萧景渊的眼睛亮了亮,身体微微前倾:“你能想通就好。”
“云薇妹妹对我一向敬重,打理家事也妥帖,这些日子辛苦她了。”
我抬起头,望着他,脸上挤出一抹苍白的笑。
“做什么平妻呢,委屈了妹妹,也让人笑话将军不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