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生气,把粥放在一边,笑着说:
“那姐姐什么时候想吃了告诉我,我让下人再给你热。”
“将军说了,以后府里的事就交给我了,姐姐你就安心养病,什么都不用管。”
她这话,明着是关心,实则是在炫耀。
我抬起眼,看着她,缓缓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有劳妹妹了。”
她大概以为我是真的心死认命了,笑得更得意了:“姐姐跟我客气什么,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啊。”
一家人?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啊,一家人。
很快,就不是了。
我看着沈云薇忙碌的身影,看着她指挥着下人搬东西进旁边的院子,看着她拿着账本在我面前晃悠。
我始终沉默着,顺从着,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他们都以为我被打垮了,认命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从那场血崩里爬回来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满心欢喜期待爱情的我了。
我失去了我的孩子,看清了身边人的真面目。
从今往后,我只为自己而活。
那些欠了我的,我会一点一点,慢慢讨回来。
现在,就让他们先得意一阵子吧。
好戏,才刚刚开始。
—4—
药碗刚递到鼻尖,那股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就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沈云薇端着碗的手白皙纤细,指甲染着娇艳的凤仙花汁,笑得眉眼弯弯:“姐姐,该喝药了,这可是我特意让大夫加了滋补药材的,对你身子好。”
我望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汁,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
前几日奶娘偷偷告诉我,她在倒药渣时发现了几味相克的药材,长期服用会让人脏腑慢慢衰败,看上去就像病体日渐沉重。
“有劳妹妹了。”我撑起身子,接过药碗时故意手一抖,大半碗药都泼在了锦被上,“哎呀,真是对不住,手滑了。”
沈云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柔声道:“不碍事,我再去让下人煎一碗。”转身时,我分明瞥见她攥紧了拳头。
等她走后,奶娘赶紧用帕子擦拭药渍,压低声音急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她天天这么折腾,迟早会被发现的!”
我抚着心口冷笑。
发现?
我巴不得她快点露出马脚。
萧景渊近来倒是来得勤了些,每次都提着些名贵补品,坐在床边说几句嘘寒问暖的话。
可他的眼神总在瞟向门口,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我什么时候能“好利索”,又什么时候能“想通”让沈云薇名正言顺留下。
“你身子弱,云薇年轻能干,让她多帮衬着点也好。”
他捏着我的手,指尖冰凉,眼神却飘向窗外。
那里有片衣角闪了闪,是沈云薇的水红色裙裾。
我垂下眼睑,声音虚弱:“全凭将军做主。”
他满意地笑了,又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偶遇”了端着新汤药回来的沈云薇。
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沈云薇脸颊绯红地瞟向我这边,那眼神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当是看戏,看这对狗男女能演到几时。
直到那夜,我才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