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礼请柬送到技术科那天,林远刚把“离职申请”的最后一个句号敲完。
> 整个车间都知道,他为了苏晚,撕了深圳那份能改变命运的Offer,心甘情愿窝在这座灰扑扑的小城,守着老旧的机床和一眼望到头的日子。
> 可那烫金的大红请柬上,他的名字,孤零零蜷在同学区最后一排。
> 而苏晚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哥”周哲,名字却明晃晃刻在家属席首位。
> 林远什么也没说,默默删光了手机里所有关于苏晚的痕迹,当晚就踏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背影决绝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 三年后,他成了科技新贵,产品发布会刷屏网络。
> 同学会上,苏晚哭花了妆,死死拽住他的衣袖:“当年周哲说那位置是暂时……”
> 林远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腕表闪着冷硬的光:“苏小姐,我赶时间。”
> 门外,助理轻声提醒:“林总,和沈博士的签约仪式,还有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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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的光映着林远没什么血色的脸,指尖悬在回车键上,微微发颤。窗外是北方小城典型的灰霾冬日,暖气片滋滋响着,带着一股陈年的铁锈味儿。隔壁工位老王探过头,烟嗓压得低低的:“远子,真走啊?深圳那大饼……听说香得很呐?”他咂咂嘴,又补了一句,“为了苏晚,值当吗?”
林远喉咙里滚了滚,只含糊“嗯”了一声。值不值?这念头像根钝刺,扎了他好几年。那张印着天文数字和无限可能的深圳Offer,是他亲手撕碎的,就为了苏晚一句“别走,我害怕一个人”。他把自个儿钉死在这座暮气沉沉的老厂,当个技术员,日复一日听着机床的呻吟,感觉自己的那点锐气也跟着齿轮一起被磨平了。值不值?每当苏晚眼睛亮晶晶地窝在他怀里,掰着手指头畅想他们的小家、阳台种什么花时,那答案似乎又变成了沉甸甸的“是”。
办公室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冷风裹着行政张姐的大嗓门儿卷了进来:“林远!林远!你的!大红喜帖!哎哟喂,新郎官儿,恭喜恭喜啊!”那声音洪亮得能把房顶掀了。
刺目的红瞬间吸走了所有氧气。稀稀拉拉的恭喜声此起彼伏。
“林工,大喜啊!”
“终于修成正果啦!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苏晚妹子好福气哟!”
林远接过那封沉甸甸的请柬,硬挺的纸面,凸起的烫金花纹硌着指腹。他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点没由来的、毛毛刺刺的不安,小心地沿着封口撕开。鲜红的硬卡纸抽出来,展开。
目光几乎是本能地、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第一时间扫向“新郎家属”那一栏的顶头。空的。没有预想中的“林父林母”。
他的视线像被冻住了,死死钉在那个名字上——**周哲**。家属席首位。那么刺眼,那么理所当然。他父母的名字,被挤在下面一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视线再往下挪,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攥紧,连呼吸都停了——在写着“同学及好友”那密密麻麻一片的最后一行,孤零零地缀着两个字:**林远**。
最后一排。像个临时被塞进来凑数的,像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办公室里嗡嗡的议论声像被掐断了电源,瞬间死寂。刚才还热乎的目光,此刻全粘在他脸上,惊讶、不解、同情、还有那么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探究。老王在旁边倒抽了一口冷气,声音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