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订婚仪式的音乐渐起时,我和张磊在亲友们含笑的注视里相对而立。
他执起我的手,将那枚戒指轻轻套入我的指节,微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倒像是把此刻的郑重都烙进了心里。
流程总算顺顺当当走完,直到宴会开席的喧闹漫过来,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
这下,大家的目光总该从婚宴布置的细节上移开,真正融进这场属于我们的热闹里了。
这可是我特意选的市区中档酒店的宴会厅,每桌两千块的标准,不算奢侈但足够体面,菜单也是我和张磊一起敲定的。
冷盘有八样,取八方来喜的好兆头,热菜里有清蒸鲈鱼,寓意年年有余,最后以一道百合甜汤收尾象征百年好合。
我还特意加了一道婆婆爱吃的梅菜干扣肉,想着第一次以准儿媳的身份亮相,总要周全些。
服务员推着个印着连锁快餐LOGO的白色泡沫箱进来时,我心里那点期待瞬间沉了半截。
箱子在铺着缎面桌布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扎眼,像块硬生生嵌进来的补丁。
还没等我开口问,她已经扯出一把一次性筷子往桌上摔,叮当作响里,从箱子里掏出一盒盒盒饭,“啪”地拍在每个人面前。
亲友们捏着印着汉堡图案的餐盒,眼神从茫然变成错愕,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似的漫开来。
[这是...席面?]三姑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二姨悄悄把盒饭往桌下藏了藏,脸上的笑意早垮成了褶子。
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我后颈发烫,脸上的笑僵得像石膏面具,嘴角扯着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布料都快被捻出毛边。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拦住正要转身的服务员,声音里的急意压都压不住。
她斜睨我一眼,嘴角撇成个嘲讽的弧度,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漫出来:[不清楚哦,反正你们订的席,就这餐食。]
说完头也不回地推着空箱子走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在打我的脸。
中高档宴会厅,变成了快餐盒饭?
大脑“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3.
菜单是我和酒店反复核对过的,定金也是我亲手刷的卡,明明说好尾款由张磊结,这期间酒店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我的环节没出任何岔子。
目光扫向张磊,他居然还坐在那里,手指慢悠悠地抠着盒饭的塑料封膜,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一切再正常不过。
[张磊!]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逼自己稳住声音,[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他这才抬起头,眼神躲躲闪闪的,说话像含着块石头,声音比平时小了不止半截:[就...就是个订婚宴嘛,没必要搞那么铺张,这叫降本增效,省点钱不好吗?]
[省点钱?]我几乎要气笑了。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些探究、同情甚至带着点嘲讽的目光,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身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口像堵着团火,烧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准婆婆陈秀立即捕捉到了张磊的不安,她面露喜色顺势接了张磊的话,[磊磊也是为了这个小家。]
陈秀慢悠悠地摊开记账本,笑眯眯地说:[你看酒店的菜又贵又不好吃,换个经济实惠的盒饭,200块就能定十份,够一桌人吃了,还能省下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