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标箭头悬在那个文件夹上，微微颤抖。
苏晚，你不是喜欢顾辰吗？你不是觉得他的建议才是金科玉律，我这个老公的想法一文不值吗？
好。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心血的图标，眼神一点点冷下去，沉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种近乎毁灭的决绝。指尖用力按下鼠标右键。
删除。
清脆的“叮”一声提示音响起。确认。
那个凝聚了我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文件夹，瞬间消失在屏幕上，连带着那点卑微的、可笑的期待，彻底湮灭。
然后，我点开了另一个图标。浏览器自动跳转到本市一个颇有名气的律师事务所网站。页面简洁，专业，透着冰冷的金属感。我滑动鼠标，找到那份早已在收藏夹里吃灰的电子文档——《离婚协议书（范本）》。
下载，打开。
姓名：江屿。配偶姓名：苏晚。
光标在那些需要填写的空白栏位上跳跃。财产分割？除了这间苏家提供的、我住了五年却始终感觉不到归属感的婚房，我一无所有。婚前协议早把我摘得干干净净。抚养权？我们之间只有空气。离婚原因？我顿了一下，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几秒后，重重敲下四个字：
**感情破裂。**
简洁，冰冷，足够体面。
最后一步，点击发送。邮箱地址自动跳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Su.Wan@sunrise.com。
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一片惨白。发送成功的提示弹窗跳出来，像是对过去五年最终极的嘲讽。
做完这一切，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啪”地断了。巨大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我瘫倒在冰凉的皮椅里，后背紧贴着椅背，仰头望着天花板上那片模糊的光晕，大口喘着气，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
累。深入骨髓的累。五年了，追着她的背影跑，努力想挤进她的世界，想成为她眼里“重要的人”。结果呢？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格外刺耳。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名字——苏晚。
呵，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不重要”的摆设了？
我划开接听，没说话，把手机随意丢在书桌上，任由冰冷的桌面传递那端的声音。
“江屿？”苏晚的声音传出来，背景音是嘈杂的音乐和人声，显然还在那个云端餐厅，或者转移到了下一个场子。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混合着淡淡疲惫和不耐烦的调子，“你搞什么名堂？那份邮件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睛，没吭声。累，连跟她争辩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电话那头的苏晚似乎被我的沉默激怒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尖锐和轻蔑：“离婚协议？江屿，你脑子进水了？还是看我跟顾辰吃饭，又犯你那点可怜兮兮的自尊心病了？”
她嗤笑一声，那笑声像玻璃碴子刮过耳膜：“欲擒故纵？玩这套？你几岁了？江屿，我告诉你，省省吧！你离得开我吗？”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精准地扎在心上那早已麻木的伤口上。离得开她吗？这个问题，曾经像梦魇一样缠绕着我。离开苏氏的光环，离开苏晚丈夫这个身份，我江屿是谁？一个普通大学出来的普通程序员？一个靠老婆娘家吃饭的“软饭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