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风里有道裂口。
不是风声，是风被撕开的声音，像布帛裂开那种细微的“刺啦”。
很轻。
可它就在我左边太阳穴那里响，钻得我脑仁疼。
我下意识往右边歪了下头。
一股带着土腥气的劲风擦着我左耳根子就刮过去了。
“砰！”
身后那棵碗口粗的歪脖子树，拦腰断成两截，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呛人的灰。
演武场上，死寂。
几百号人，眼珠子差点集体脱眶。
连树叶子掉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我，洛声，青岚宗外门资深咸鱼，公认的修炼废柴兼年度躺平标兵。
刚在宗门小比第一轮，差点被对手王铁锤的成名绝技“裂石掌”拍成肉饼。
按剧本，我现在应该躺地上哼哼，然后被抬下去，继续回我的狗窝晒太阳睡回笼觉。
结果，我躲开了。
靠听风里有道口子。
王铁锤举着他那只砂锅大的手掌，僵在原地，铜铃大的眼睛瞪着我，像见了鬼。
“你……你咋躲开的？”
他嗓子眼发干，声音劈叉。
我也想知道。
那声“刺啦”还在我脑子里嗡嗡响，吵得心烦。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没好气：“风大，闪了腰。”
这解释，鬼都不信。
高台上，掌门那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子抖了抖。
旁边几个长老的脸，活像生吞了八百只苍蝇。
观战席炸了锅。
“洛声？那个洛声？”
“她不是连引气入体都够呛吗？”
“走狗屎运了吧！”
“绝对是！你看她那副没睡醒的样儿！”
我懒得理。
只想赶紧躺平。
下一轮对手是个使剑的师姐，叫柳莺。
身法快，剑光更亮。
裁判刚喊开始，她人已经化成一道青影，剑尖直指我咽喉。
寒气逼人。
我头皮发麻，本能想抱头蹲下喊救命。
可就在这时，那该死的“刺啦”声又来了。
比刚才更尖利，更急促。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高速旋转摩擦。
位置，在我正前方偏下三寸。
我几乎是闭着眼，凭着那股子被噪音吵出来的邪火，往旁边猛地一拧身。
“唰！”
冰冷的剑锋贴着我的鼻尖削过去。
几根被剑气带断的碎发慢悠悠飘落。
柳莺收势不及，冲出去好几步才停下，愕然回头。
全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一次是运气。
两次呢？
“你……”柳莺俏脸含霜，眼神惊疑不定。
我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苦着脸：“师姐，你剑太快，带起的风声……太吵了。”
柳莺：“……”
高台上，掌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眼珠子亮得吓人。
接下来的比试，彻底成了我的噪音折磨专场。
对面用刀的，刀风呼啸，我听见“刺啦”声在左上方，赶紧缩脖子。
对面用鞭的，鞭影重重，我听见“嘶嘶”声在右小腿，慌忙跳开。
对面用暗器的，破空声尖锐，我听见好几处“噗噗”漏气似的杂音，抱头鼠窜。
动作毫无章法，狼狈得像只被撵急了的兔子。
偏偏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
演武场上的议论声从嘲笑变成了震惊，最后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