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账本,心里有了数。
第二天,我便叫人把府里所有下人都叫到了前院。
为首的,是萧战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王管事。
他挺着个将军肚,看我的眼神里全是轻蔑,仿佛在看一个随时能被碾死的蝼蚁。
「夫人,将军还在歇息,您这么大阵仗,是想做什么?」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一个缩着脖子的小厮面前。
「你,昨天从厨房偷了一只烧鸡,是也不是?」
那小厮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王管事那张肥脸上。
「王管事,府中仆从偷盗,按规矩,该如何处置?」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回夫人,自然是杖责二十,逐出府去。」
「很好。」
我点了点头。
「来人,把王管事拖下去,杖责四十,发卖到城西的矿山去。」
王管事脸上的肥肉一抖,瞬间变了脸色。
「你敢!我可是伺候将军十几年的老人!你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处置我!」
「就凭这个。」
我将一本连夜整理出来的新账本摔在他脸上。
「你这十年,从将军府贪墨的银两,足够你在矿山里买个不错的棺材了。」
他瞬间面如死灰。
家丁们一拥而上,将他拖了下去。
院子里,只剩下他杀猪般的嚎叫和求饶声。
而萧战,我的好夫君,此刻正蹲在院子角落,聚精会神地对着一排蚂蚁挥舞着拳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冲啊!杀啊!小的们,给本将军拿下那块饼干渣!」
他演得真卖力。
剩下的仆从们看着我,眼神里只剩下了恐惧。
效果不错。
没过几天,太子府的人就来了。
领头的是个娘里娘气的太监,捏着嗓子说太子殿下心疼我,特地送来「慰问品」。
一箱子珠宝,还有一幅太子亲手画的《寒江孤雁图》。
这是在嘲讽我如今的处境。
我当即「悲从中来」,扑到那箱子珠宝上,哭得撕心裂肺。
「殿下!如烟好想你啊!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一边哭,一边「不小心」把太子最喜欢的一只玉瓶碰倒在地,摔了个粉碎。
那太监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挤出一丝假笑。
「柳夫人节哀,身子要紧。」
我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心里冷笑。
蠢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柳如烟,已经是个废人了。
送走瘟神,我开始观察萧战。
他的疯癫很有讲究,一提到太子府的人和事,他就发作得尤其厉害。
但每到深夜,他都会去后院那片废弃的演武场,一个人练刀。
月光下,他的刀法凌厉,眼神清明得吓人。
我决定再试探一步。
我将一张写着「边关粮草恐有变,北蛮异动非偶然」的纸条,悄悄压在了书房的砚台下。
那一晚,我辗转难眠。
第二天,纸条不见了。
直到第三天夜里,我睡得正沉,忽然觉得枕边多了些什么。
我猛地睁开眼。
一张纸条静静地躺在我的枕边。
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苍劲有力,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边关有异动,太子疑心重,勿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