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史密斯把电码本摔在桌上,封皮上的烫金字母 “TELEGRAPH” 被震得发颤:“你们的规定就是刁难洋商!这组码明明是‘茶叶’,我亲眼看着发的!” 他凑近沈亦安,嘴里的雪茄味混着香水味,“我看你是故意找茬,信不信我让总办撤你的职?”

“那让他们重发一组明码。” 沈亦安从抽屉里拿出本蓝布封皮的册子,封面写着 “校验码手册”,“这是我们的‘校验码’,每个汉字加个校验数字,‘茶’是‘0930+5’,‘鸦片’是‘0930+7’,一查就知道。” 他忽然对年轻发报员喊:“把‘密码本乙’拿来,对付这种暗码得用备用编码!”

林默跟着他们往密室走,发现自己能在木地板上留下脚印了,墨水沾在鞋底,走起路来像踩着星星点点的电码 —— 挂坠的能力又进化了,这次能让他更真切地触摸这个时代的质感。路过检查室时,看见清廷的检查官正在撕毁 “可疑电码”,纸碎片在风里飘,像散落的点划符号。一个年轻检查官拿着放大镜,对着 “母亲病危” 的电码皱眉:“这‘病’字的编码怎么看着怪?” 旁边的老检查官不耐烦地挥手:“家书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查商电,别耽误了洋人的生意!”

密室的保险柜里藏着十几本加密电码本,沈亦安正用毛笔修改 “紧急编码”:“把‘起义’从‘1314’改成‘2424’,检查官盯着老编码呢。” 他指着其中一本,封面上画着茶叶罐,“这本是给革命党的,‘军火’译成‘绸缎’,‘时间’译成‘尺寸’,数字后加个点就是暗码。上次黄兴先生要‘十支枪’,就发的‘十匹缎’,加了三个点,代表‘急’。”

年轻发报员突然指着窗外:“沈先生,法国领事馆的电报,说有批‘药品’要急运武汉,码是‘3567 0812’。” 他把电报纸递过去,指尖在 “药品” 二字上发抖,“最近武汉风声紧,会不会是……”

沈亦安的笔尖顿了顿,墨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圈:“‘药品’明码是‘3567’,但‘0812’是‘军火’的暗码 —— 他们在帮清廷运武器!” 他抓起发报键,铜键被他握得发烫,“给武汉革命党回电,用‘母亲忌日’的暗码,‘忌日’是‘起义时间’,‘初三’就是‘初三夜’。告诉他们,看到‘忌日’就准备接应。”

“要是被检查官发现……” 年轻发报员的声音发颤。

“发现就说报丧。” 沈亦安的指尖在铜键上跳动,电码机发出急促的 “嘀嗒” 声,像在催命,“电码是死的,人是活的。去年广州起义,就是靠‘外婆病重’的电码报的信,‘病重’是‘事急’,‘速归’是‘速攻’。检查官总不能拦着人家奔丧吧?”

傍晚的报房格外紧张。检查官突然闯进来,手里拿着本缴获的革命党电码本,封皮上的火漆还没干透:“沈亦安,翻译这组码!‘5789 2340’是什么意思?译不出来就以通敌论处!” 他身后的兵丁拔出刀,刀光在电码本上晃。

沈亦安看了眼电码,心头一紧 —— 这是 “今夜攻城” 的暗码。他假装翻电码本,指尖在桌下悄悄敲出 “9999”(火灾)的信号,隔壁的发报员立刻心领神会,大喊:“报房着火了!快拿灭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