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界巨鳄宋远征狱中突发恶疾,生命垂危,已紧急送医。」
看到标题的那一刻,我心里涌起的,竟是分不清是痛快还是恐惧的情绪。
他快死了。
被我咒死的。
可我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开始怀疑,这香炉真的只是「因果自渡」吗?
还是……以命换命?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想把那尊邪门的香炉扔掉。
可一想到宋远征还没彻底咽气,仇恨的火焰就再次吞噬了我。
不行。
我不能停。
我要亲眼看到他死!
我要亲眼看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换上一件最不起眼的衣服。
我要去医院。
我要去确认我的「战果」。
这是我最后的执念,也是我日益加剧的恐惧。
4
我拖着这副被掏空的身体,来到了市中心医院。
每走一步,骨头都在叫嚣。
托了点关系,我才混进了重症监护室的探视走廊。
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我终于看到了宋远征。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在法庭上指着我鼻子骂的男人。
现在,他只是一具插满管子的枯骨。
我本该大笑的。
可我笑不出来。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恐惧。
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仪器,死死地锁住了我。
那双眼睛里,没有恨,只有……痛苦和急切?
他用尽全力抬起手,对我招了招。
然后,他的嘴唇开始无声地开合。
我读懂了。
香炉……骗局……
我……保护你……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炸成一片空白。
骗局?
保护我?
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看我没懂,更加焦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一个护士想上前,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他微弱但清晰的声音,透过玻璃传了过来,也许是我的幻觉,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江暖……」
「我……是你父亲……挚友……」
我如遭雷击。
宋叔叔?那个小时候总给我买糖,把我举过头顶的宋叔叔?
怎么可能。
父亲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宋远征。
我当时只以为是父亲老糊涂了。
还有宋远征,他当年看我的眼神,除了厌恶,好像还藏着别的东西。
我一直以为那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当年……你入狱……」
「是为了……保护你……」
「不被……更强大的……幕后黑手……所害……」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捅进我的心脏。
我亲手用香炉许下的愿,我亲手施加的诅咒,全都落在了保护我的人身上。
我才是那个刽子手。
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枯瘦的手,颤抖着指向窗外。
眼神里是无尽的绝望和警告。
窗外?
窗外有什么?
下一秒,他的手无力地垂落。
监护仪上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心电图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嘀——
世界安静了。
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眼泪终于冲破了堤坝,模糊了视线。